“什麼好不好,政治聯姻,我們之間又沒有感情,他覺得我害他被人恥笑,卻還要在人前做出恩愛兩不疑的模樣,根本不相信是我選中了他,也不相信突厥會幫助我們。”
“慎言,這裡是長安,是天子的大明宮,你別害我!”玉環快步走到窗邊,冒著寒風把所有的窗戶都開啟,四處張望著,確保沒有人在附近。
她根本沒興趣聽康蘇兒說和李亨之間的事,康蘇兒覺得自己的突厥部族是很大的籌碼,可在中原人看來都是異族,就算有朝一日真是李亨承襲大統,太子妃和皇後也絕對不能是突厥出身的康蘇兒。
就這一點而言,李亨厭惡康蘇兒也沒什麼不對。
也許是看出她無心這個話題,康蘇兒也不再提自己最近的煩心事,而是問起了另一個人:“陳二郎最近……如何?”
玉環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一瞬間露出迷茫的神色,重複了一遍:“陳二郎如何?哪個陳二?”
康蘇兒這下徹底被她氣笑了,一屁股坐在軟墊上,翻著舞蹈圖冊的手格外用力,咬牙切齒地說:“陳二,陳舟,陳行止,你還要我怎麼說?”
她詫異地望過去,都沒來得及心疼那本出自於康蘇兒手的突厥舞蹈冊,完全是被對方那理所應當的氣勢給震懾住。
“雖然你確實和李亨還未完婚,但是你已經住進了忠王府,在所有人看來這便是已經與忠王綁在一處,而且人家是皇子,阿耶是皇帝,你還肖想二郎,是不是對二郎不公平。”
玉環沒覺得康蘇兒揹著李家人想別人有什麼錯,只要背叛的是李家人,她拍手叫好還來不及呢,可是另一個物件是陳舟,要是換成其他人就更好了。
“要是女人也能和男人一樣有三妻四妾就好了。”康蘇兒嘟囔道。
玉環已經不想搭理這個突然陷入幻想的女人,但還是忍不住糾正道:“一妻多妾只是有錢有權人的特權,普通百姓家裡可供養不起,孩子都不一定養得活,更何況女人。”
其實按從前的她,是根本不可能瞭解這些,也就是在逃往蜀中的路上見到了這大千世界的冰山一角,知道不是處處都像長安和洛陽一樣繁華。
尤其是安史之亂開始,那些死去計程車兵,無辜的百姓,可以壘成無數個京觀,讓她被噩夢纏繞了許久。
“而且,你不是一直想成為突厥的新狼主嗎?到時候完全可以想納幾個就納幾個……但是!陳舟不可以!他不會接受的,而且他是修道之人。”玉環眼看著康蘇兒的眼神都興奮起來,連忙替自己找補,生怕坑了陳舟。
“快快,你都翻半天了,再翻就爛了,到底怎麼改,哪一段加進去?”玉環趁勢追擊,不給康蘇兒反應的時間。
她也是想知道,哪一段舞蹈是要與巫術搭配的藥引子。
那些怪異奇詭的舞蹈動作,總讓她覺得是在舉行什麼儀式,既然獻祭的不是自己,那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你看好了!”康蘇兒扔下圖冊,撩起胡服下擺紮在腰間,右臂由上翻轉至下,左手朝天做鳳首狀,一個亮相後便大開大合地舞了起來,時而模仿一些獸類的動作,穿插一些吊詭的扭動、旋轉和倒地。
這一段在玉環和李彭年研究的時候稱為“百獸朝鳳”,毫不合常理的動作,組合起來有一種森然鬼氣。
可要是與巫術相融,且必須由女子來主舞,那也就能說得通了。
從完整的看過第一遍之後,玉環就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突厥民間舞蹈,而是康蘇兒專門準備好的禮物。
收禮人自然是以李隆基和李瑛、李亨為首的所有晚宴參與者,只是李三郎他們經受過康蘇兒的巫術,效果會好十倍。
“如果只是迷惑人心智的話,直接上血樂宴那種飲品不就行了,豈不是見效更快,也不需要你提前那麼久準備。”玉環不能理解為什麼要舍近求遠。
“蜃樓的酒再好,也只能迷惑一時,而且味道太重了,我不能每次都在身上塗那麼重的香料吧?更不可能要陛下喝什麼他就喝什麼。而且除了見到最想見的人,他們還能看見自己內心深處的慾望或者恐懼,讓一切都無所遁形,更能讓我們對症下藥,逐一擊破。”
玉環將信將疑,要不是康蘇兒再三保證跳舞的人不會有事,她都懷疑自己會不會也是被對方施了術,不然怎麼聽見李家人倒黴就這麼開心到不能自已呢。
實在是罪過,罪過。
等兩人商議著把舞蹈重新組合好,已經過了出宮的時間,盧梔倒是早就回來了,只是一直沒有出聲打擾。
“抱歉,今天回不去了,我要是不和她爭執那麼久就好了。”玉環滿臉歉意地看著他,然後當著康蘇兒的面親了一下盧梔的臉頰。
“好啊,你們早就暗通款曲了!”
本來盧梔的臉還沒那麼紅,被康蘇兒這麼一說,想要說的話忘得一幹二淨,只能蹭了蹭玉環的發頂,還被金發梳和簪子戳了一下。
“成語不是這麼用的,看多少話本都救不了你。”玉環翻了個白眼,拉著盧梔就跑,氣得康蘇兒原地直跺腳。
“你給我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