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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薇終於決定跟他坦白當年的事，關於那紙人工流産手術同意書，關於為什麼她要離開他。
“那個孩子，我不是故意打掉的。”
濕熱的液體從面頰上滑落，她卻在緩了口氣後，依然能保持清晰的吐字。
“當時是宮外孕，醫生說不能留，而那個時候你在醫院陪著楚靈兮。我知道我和你不會有結果，那麼這個孩子，就當做從來沒來過這個世上吧。”
男人的身子變得僵硬，喉嚨癢得難受，一雙寒潭般眼眸被夜色掩去光芒。
他沒有打斷她的話，屏氣斂息聽她繼續說。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即使這個孩子保不住，也要讓他的爸爸知道他的存在，哪怕是用一種決絕的方式，也要讓他的爸爸永遠記得曾經有一個他來過，又那麼快離開了。雖然，他沒有那個福氣，有機會喊一聲爸爸、媽媽。”
“後來，我總是做夢，夢裡有一個男孩在喊我媽媽，在問我：媽媽，你為什麼不要我；我不能來到你們身邊了，再也沒有機會了；媽媽，我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是我，都怪我，是我不能讓他健康地來到這個世界，像其他孩子一樣在陽光底下一天天的成長。因為他的媽媽從來沒想過他會出現，因為他的媽媽在三年前就從不敢奢望以後還會有一個正常的家。”
“因為，越是仰望星空，越是覺得自卑。因為他的爸爸是如天神一般耀眼的男人，觸不可及，高不可攀，而她的媽媽低如塵埃，背景不堪。最後，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他的爸爸記住他的存在，然後離開，這樣對雙方都好。”
長長的一番話說完後，像是壓在心頭重重的石頭，一點一點地挪開。她終究是有了勇氣對他坦白。她不知道男人會有什麼反應，或是不屑或是嘲笑或是安慰，都好。
而就在她惴惴不安又覺得如釋重負時，房間燈突然亮了。
簡薇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避免強光的刺激，整個身子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牽引，手臂被拽得鑽心的疼。
待她反應過來時，已經從側躺在床上變成直直坐立，驚慌失措之間撞上男人陰沉如鐵的黑眸。
男人盯著淚痕斑駁的小臉，簡直氣得發瘋。
“你是哪裡來的腦子，認為自己不堪？140的智商都餵了狗嗎？你憑什麼不跟我商量，就決定打掉他，難道這個孩子我沒有份嗎？離開我，你過得很好？好到半夜昏倒在路邊，好到胃痙攣？你又憑什麼認為，離開我就是對我好？”
一聲聲質問，不斷攀升的怒火，是男人心底裡比大海還深厚的怨氣。
一年的分別，他無數次想不明白，為什麼她非要處心積慮地離開自己，甚至打掉他們的孩子。那是一條生命，更是屬於他們兩個共同所有，為什麼要如此狠心和絕情？甚至口口聲聲說這是一個私生子，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
即使如此，半年契約到了之後，他還心存一絲念頭，如果她會主動提出離開自己，他就當那次爭執沒有發生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