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邃仍舊半眯著眼睛,用不置可否,又似乎有些好笑的眼神看著他。
周圍右千牛衛計程車兵立刻慌了:“商將軍,你這話何意?”
商壽非用力的咬著牙,被撲騰的火光一照,更顯得扭曲猙獰,他說道:“臨行前太子和齊王都吩咐過,讓你此行必須要小心謹慎,你居然在這裡點火?難道你就不怕別人看到,發現我們!”
蕭元邃淡淡的垂下眼:“誰會發現?”
商壽非道:“我們在這裡阻擊誰?你難道這麼快就忘了?”
蕭元邃道:“明天才是宇文曄出發的日子,就算他一大早出發,快馬加鞭,也至少要晚上才會到這裡。我現在在這裡點火,怕誰看見?”
商壽非道:“難道你忘了,齊王說過,他是個未雨綢繆的人,不論任何戰事他都要打探清楚敵情,才會百戰不殆,這條路他怎麼可能不提前派人來打探清楚。”
蕭元邃又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道:“原來是這樣,我疏忽了。”
說完,他一揮手:“把火滅了吧。”
雖然他這麼說,可週圍的人卻有些遲疑,畢竟接連幾天的大雨,空氣潮溼冰冷,加上他們白天冒雨在桃林塞上方勘察地貌定下了阻擊的計劃,早已經被雨淋得渾身都溼透了,加上夜晚風冷,即便是仲夏夜也冷得他們瑟瑟發抖,好不容易有一點火讓他們烤一烤身上的衣裳,誰又捨得。
於是有人說道:“商將軍,就算宇文曄會派人來,也未必就能真的到這裡;再說了,今天晚上雨冷風急,如果真的凍病了,明天還怎麼動手?”
商壽非冷冷的瞥著蕭元邃,沒說話。
更多人說道:“是啊。”
“還是留一堆篝火吧。”
“實在怕人發現,咱們吧周圍的門窗都釘起來,保管外面的人看不到。”
事實上,商壽非原本也並不是真的要滅這堆火,而是來這裡給蕭元邃一個下馬威罷了——他統領左千牛衛,前些日子因為跟右驍衛軍的混戰被關了數日,出來之後顏面盡失,一直想要找個機會重新找回顏面,現在突然來一個威名遠播的蕭元邃做右千牛衛大將軍,他自然要藉機打壓他來給自己樹立威信。
所以剛剛才會藉機進來發難。
現在聽到周圍的人都在懇求勸解,他也不說話,只冷冷的看著蕭元邃,似乎是在等他的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蕭元邃從他坐的石墩上站起身來,對著商壽非拱了拱手,道:“還請商將軍行個方便。”
商壽非這才冷笑一聲,對著身後的人一揮手:“去把門窗封起來。”
眾人都鬆了口氣,急忙有人去拿起剛剛找來的腐朽木板,或者掛在房樑上的帷幔堵上了四周的門窗,火光的確出不去了,只留下大門處一個細細的,僅供一人進出的細縫透氣,外面還有人站崗把風。
然後他默默的走到正前方,坐到了蕭元邃原本坐的位置。
見他這樣鵲巢鳩佔,已經明顯是來找麻煩的態度,右千牛衛的幾個士兵紛紛皺起了眉頭,可蕭元邃卻反倒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主動讓到一邊,坐在了還有些潮溼陰冷的地面上。
商壽非冷笑道:“你可別忘了,太子殿下讓我來做什麼。”
蕭元邃平靜的淡淡一笑。
他如何不知道,派他這個右千牛衛大將軍來這裡阻擊宇文曄,不論是從兵力上還是從戰力上,其實已經足夠了,卻還加派了一個左千牛衛大將軍,顯然,是太子和齊王還沒有完全的信任他,讓商壽非來,是盯著他的。
眼看著商壽非數次挑釁,幾個出身王崗寨的年輕人臉上都露出了憤懣的神情。
蕭元邃仍舊態度淡然。
不一會兒,有人拿在篝火上燒開的水倒了一杯,送到了商壽非的手上,他接過來喝了一口,暖融融的果然舒服,忍不住輕輕的喟嘆了一聲。
就在這時,蕭元邃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商將軍,下午的時候,我好像看到有長安那邊來了人,是不是有什麼新的情況?”
商壽非用眼角看了他一眼,然後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