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宇文曄,和太子宇文愆,以及齊王宇文呈的勢力在爭鬥……
不,沒那麼簡單。
從剛剛宇文淵幾次言語試探中透露出來的訊息,現在局面應該是宇文曄一個人,在挑戰皇帝、太子和齊王三個人的同盟,可即便是這樣,他似乎也不落下風,到現在,身為皇帝的宇文淵甚至需要透過拉攏曾經的敵人來為他們增加勝算。
這就很有意思了……
心裡這麼想著,可蕭元邃仍舊低著頭,只有微弱的呼吸吹拂著額前散落下來的亂髮微微晃動,他沉聲道:“蕭元邃何德何能,去給太子做洗馬。”
宇文淵道:“就憑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的舊部還願意保你性命。”
“……是嗎?”
“沒錯,之前那些投降了計程車兵裡,有不少都來向朕請願,請求饒恕你的罪過,留你一條性命。”
說到這裡,宇文淵傾身向他,似笑非笑的道:“有近萬人之數。”
“……”
“看來,你在軍中的威望也不低。”
蕭元邃抬起頭來,一直有些茫然的眼睛裡浮起了一點感動的神情。
他道:“原來,如此……”
說完,他又低下頭去,眼中的情緒也如同脫掉一件衣裳一樣,瞬間便褪得一乾二淨。
他沒有天真到會相信宇文淵真的會因為舊部的求情就饒過自己的性命,相反,這種情況對他而言其實是很危險的,畢竟掌權者需要歸附自己的部下絕對的忠心,一旦發現這些人的心中還牽繫著舊主,就意味著人心不定,而這種時候他當然不會殺降兵,可是讓人心不定的人,往往就該“消失”了。
可是,宇文淵之所以沒有殺自己,也恰恰是因為這一點。
有那麼多的舊部還願意跟隨自己,那麼,如果讓自己去輔佐太子,也就意味著給太子的勢力加碼了。
而且,這些來為自己求情人,人數也那麼剛剛好,既沒有多到讓皇帝都感到威脅,也沒有少到無法讓人動心的程度。有自己,和願意追隨自己的這批人加入到太子的麾下,正好就是對付現在不斷擴張勢力的秦王的一把尖刀。
他原來是做這個打算的。
“如何?”
就在蕭元邃低頭沉思的時候,宇文淵的聲音再一次在這個空曠的大殿內響起,但這一回,他的聲音透出了幾分急切,口氣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在大殿內如同一記悶雷,震得蕭元邃都輕顫了一下。
他抬起頭來,尚有些混沌的眼睛對上宇文淵灼灼的目光。
然後,他跪伏下來,沉聲道:“罪人蕭元邃,領旨!”
一聽這話,宇文淵的眼中立刻浮起了笑意,一揮手道:“好,你現在就下去,朕會下旨昭告天下的。”
“謝皇上恩典。”
說完,蕭元邃慢慢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就在邁出兩儀殿的一瞬間,一陣熱風吹來,拂開了他臉上蓬亂的散發,露出了那雙明珠般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銳利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