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曄一聽這話也皺起了眉頭:“我哪一個字說的是降?”
申屠泰道:“殿下哪一個字說的不是降?”
他這話,細想雖然有道理,可說出來就太難聽了,善童兒在被他驚嚇之餘還是立刻伸手抱住了他粗壯的胳膊,輕聲道:“七哥,你不要急嘛。”
申屠泰習慣性的想要甩開他,一旁一個冷靜悅耳的聲音道:“申屠大哥的話有理的。”
一聽到這個附和的聲音,申屠泰反倒安靜下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坐在另一邊的石玉心。她因為是降將,一開始宇文淵並沒有給她在軍中設職,而是讓她去做司記女官,後來還是商如意出面把她調到了自己的麾下,在右羽林衛任中郎將。為了熟悉職責,同時熟悉下面的兵士,她這些日子幾乎都宿在軍中,也只有秦王開府那天來了一會兒,今天又來時,看得出她十分疲倦,眼底大片烏青,可精神卻很好。
聽見她開口,大堂上原本蠢蠢欲動想要說話的人都安靜下來。
宇文曄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道理在哪裡?”
石玉心道:“道理在殿下今日之舉。”
“什麼?”
“殿下,當日虎牢關大勝,洛陽城大捷,殿下的慶祝,可有跟我們這些人商量過?可有跟申屠大哥,跟善童兒,跟穆先兄弟他們商量過?”
宇文曄的目光掃過這幾個人,沒說話。
石玉心道:“但,如果殿下當初虎牢關敗退,攻洛陽不下,要退兵,甚至要投降的時候,是不是要跟部下商量?”
“……”
“所以,今日之舉,不是降是什麼?”
申屠泰一拍桌子:“說得好!”
裴行遠笑嘻嘻的一邊摸著下巴,一邊說道:“妙啊,妙啊,我只知道石小姐是個巾幗英雄,竟不知你還是個名家辯才,一針見血鞭辟入裡,真是妙!”
梁又楹一邊點頭稱讚,一邊嘆道:“石姐姐果然敏達,我草莽也。”
一聽到她這麼說,裴行遠慌忙道:“誰說的,你怎麼就是草莽了……”
沈無崢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們兩雖然像是在插科打諢,但話語間卻無不是同意石玉心和申屠泰的意思,宇文曄皺著眉頭,又往周圍看了一眼,像是想要看看其他人的態度,而坐在石玉心身邊的石玉燾立刻道:“姐姐說得對。”
宇文曄將目光移開,想了想,他看向了坐在申屠泰背後,幾乎被那高大身軀完全遮住了的善童兒。
他道:“善童兒,你怎麼想?”
善童兒這才從申屠泰的背後探出一個腦袋,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道:“如意姐姐,不,王妃,如果王妃不去洛陽,那我也不去。”
宇文曄眉頭一皺:“她跟你說她不去?”
善童兒搖頭:“沒有啊。”
“那你怎麼知道她不去?”
“因為,如果王妃同意去的話,秦王你根本就不會再跟我們商量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