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臨咬牙:“出去,幹他孃的!”
沈無崢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然後才說道:“秦王殿下的命令你忘了?是想被軍法處置?還是想出去之後就不回來了?”
薛臨咬了咬牙,憤憤道:“可他們罵得太難聽了!”
沈無崢蹙著眉頭,這個時候他的耳邊也正好飄過了幾句外面的叫罵聲,已經從宇文曄的祖父罵到了他的父親,堂堂大盛王朝的皇帝陛下被他們罵得連畜生都不如了,城樓上計程車兵不服,與他們對罵了起來。
薛臨道:“沈參軍,再讓他們這麼罵下去,仗就不用打了。”
沈無崢沒有說話,他不是武將出身,但讀過兵書,也跟著打了幾仗,知道行軍打仗的時候士氣有多重要,宇文曄拒不出戰的目的他已經心領神會,但士兵們的心情卻是不是一個心領神會就能解決的,如果連皇帝,秦王都被人這樣辱罵而不能反擊,他們漸漸就會覺得自己的主子無能,無用,這樣的心態一出現,仗還怎麼打?
況且,對方可是十餘萬大軍!
人數上不佔優勢,士氣又低糜,那就真的難了。
就在他沉默不語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帶著風忽的走過了他的身邊,幾步踏上城樓從一個守城士兵的身上奪過一把弓:“拿來!”
定睛一看,是申屠泰!
沈無崢立刻道:“申屠將軍!”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申屠泰已經熟練的拉弓上弦,對準了下面帶頭叫罵的那個士兵,只聽嗖的一聲,箭矢飛射過去,一下子射穿了那人的耳朵。
只聽一聲慘叫,那個人捂著血流如注的耳朵從馬背上跌了下去。
見此情形,城樓上計程車兵全都歡呼了起來。
而那落馬的人立刻被他周圍的兄弟七手八腳的扶了起來,一群人有些驚惶的往後退去,在退出了一段路之後卻又停了下來,繼續跳著腳的朝著城樓上叫罵:“縮頭烏龜,王八羔子,不敢出來是吧,爺爺在這兒,繼續射啊!”
“他們要是敢,還能縮著脖子躲在裡面?”
“哈哈哈哈,沒種的東西!”
聽著這囂張的叫罵聲,申屠泰站在城樓上緊握著弓箭的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正好跑出了一射之地,弓箭很難再射到他們,況且,這群人本就是過來叫罵的,哪怕捱了箭也根本不會退,那就是他們回去領賞的資本,現在一群人齊聲叫罵,聲音更是清清楚楚的傳進了虎牢關內,城門內的那些士兵一個個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他媽的……”
申屠泰也只能咬著牙低聲罵道。
這時,沈無崢走到他的身邊,看著那些囂張計程車兵,又看了看汜水河對岸的那十萬大軍,從早上列隊到現在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隊伍還算是整齊,但也不像之前那樣巋然穩健,隱隱能看到有些搖晃不定的跡象。
一個人站立半個時辰是累,十萬個人站半個時辰,那就不是普通的累了。
只是——
申屠泰道:“還要等多久啊。”
沈無崢抬頭看了看天,日漸中天,雖然他們的鎧甲下只穿著單衣,但這個時候也感覺到有些熱,於是道:“難得今天天氣好,太陽也大,要不了多久了。”
說著,伸手拍了拍他鎧甲下肌肉賁起的胳膊,道:“再等等。”
他的聲音,和整個人散發出的氣息,甚至連帶著那隻輕拍肩膀的手上,都散發著一種異樣的清冷沉靜的氣息,被這樣的氣息所感,申屠泰也終於冷靜了下來,他看了沈無崢一眼,突然感覺到明明知道該做什麼,卻壓不住火氣的自己有些可笑了,於是輕笑了一聲,道:“讓你看笑話了。”
沈無崢道:“申屠將軍這話就見外了。”
申屠泰又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會因為王妃的事不冷靜,沒想到,是我們太暴躁了。”
沈無崢沉沉的出了一口氣——他不否認前些日子的他因為商如意被抓的關係而怒不可遏,不僅不冷靜,連帶著看宇文曄都不順眼,話裡總是夾槍帶棒,好像恨不得能再跟他打一架才能消心頭之怒。
雖然,他也明白,錯不在宇文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