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儘量讓自己平靜,但開口時還是忍不住身子往前探了一些,道:“朕怎麼聽說,圓子病了?”
商如意跪伏在地:“讓父皇擔心,兒臣該死。”
“你先不要說該死不該死,圓子真的病了?”
“倒也不是病,只是這兩天吐奶吐得厲害。”
“吐奶?”
“是,以前蘇太醫就告訴過兒臣,說小孩子容易吐奶,要仔細看顧。之前都還好,可這兩日他一吃過奶之後就吐,兒臣就讓舍兒去太醫署請蘇太醫來看看,沒想到耽誤了父皇的湯藥,兒臣該死!”
宇文淵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玉公公,知道是他說了緣由,便皺著眉頭:“你多什麼嘴。”
玉公公忙道:“奴婢該死。”
這話聽得宇文淵眉頭擰得更緊了幾分,道:“該死該死,這個也該死那個也該死,朕看吶,是朕該死了!”
一聽這話,整個大殿的人全都跪了下來。
商如意更是將頭低低的伏在冰冷的地板上,輕聲道:“兒臣,兒臣——”
她顯然不敢再說“該死”,卻又似乎已經不知該說什麼,更不敢說什麼。眼看著這個伶牙俐齒,從來三言兩語就能逗得自己開心的兒媳此刻小心翼翼的樣子,宇文淵突然感覺到心頭一空。
他沉默了一下,道:“玉明禮,去給林時安傳話,讓他到千秋殿看看,圓子到底生了什麼病。”
“是。”
玉公公磕了個頭,起身便又匆匆的走了出去。
商如意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若照平時,圓子生病,既然皇帝傳太醫令過去看診,她身為母親也應該跟著一道回去的,可宇文淵卻只讓玉公公去傳太醫令,並沒有讓她離開……
她跪在地上,雖然膝蓋隱隱的作痛,卻還是儘量平復自己的呼吸。
而宇文淵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半晌,他道:“起來吧。”
“謝父皇。”
商如意慢慢的站起身來,忍著膝蓋的痠痛站直了身子,宇文淵又對著另一個小太監招了招手,讓他賜座,商如意告罪之後,這才又小心翼翼的坐下。
原以為賜座之後,宇文淵會說什麼,可坐下後,卻什麼都沒有。
商如意低著頭,從未如此刻這般感覺到時間那麼難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的延長,好幾次她甚至都忘記了呼吸,直到聽見靜謐的空氣中宇文淵綿長而有序的呼吸聲,她才想起來,讓自己繼續呼吸,繼續心跳。
也繼續等待。
終於,她等來了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有些凌亂,走到殿外便停下了,雖然不止一個,但其中走得最快的那個聽起來明顯是個武人的腳步聲。
商如意沒有回頭,只靜靜的坐在那裡,不一會兒一個小太監匆匆的走進來稟報道:“陛下,刑部尚書閆大人和寧遠將軍求見。”
“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