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開心,可大概也是覺得自己一直這麼逗著孫兒有些太隨便了,若是在宮中沒有別的人看見倒也無妨,但此刻的太子府內全都是客,而且全都是文武官員,宇文淵也要顧忌自己皇帝的尊嚴,便輕輕的將孩子又給了商如意,然後走到堂前坐下,抬頭看了看天色。
“何時行禮?”
宇文愆道:“吉時定在戌時,明月已經出府,就快到了。”
雖然按照習俗,成親的時候新郎官是需要帶著男儐相們趕到新娘的家中迎親,並且需要寫催妝詩以成禮的,但因為是太子娶親——而且是他剛剛為舅父神武郡公戴孝後不久,自然也就不宜太過隆重,況且皇帝會親自到場,太子更不能拋下他而去虞家接親,便將這些繁文縟節都省去。
聽說虞明月已經出府,宇文淵的眉頭似蹙微蹙,眼神似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自從那一次百福殿內的宴席上聽到虞明月說的那些荒唐話之後,他對此女便不太喜歡,原本想要讓她婚配太子的心也淡了;可心雖淡了,念頭卻還在,他也不能否認,吳山郡公的女兒正配太子的身份,而虞明月的那些荒唐話他雖然不喜歡,可此女才高八斗,不論是當初的“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琉”,還是她在龍門渡所吟的“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都正和他的脾氣。
有著這樣的智慧的女子,哪怕他不喜歡,也不能否認,她正配太子。
況且,在神武郡公死後,是宇文愆親自提起這件事,也就讓他鬆了口。現在,他對虞明月仍說不清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可事已至此,似乎也沒有再回頭的餘地。
沉默半晌,他嘆了口氣,道:“你今日成親,朕的心事也算又了了一樁。”
宇文愆道:“是。”
“你成家立室,也讓伱母親,你舅父,都放心了。”
“……”
宇文愆臉上的微笑似是一僵,尤其映著一身的紅衣,彷彿他的眼中有火焰隱隱燃燒著。
可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的臉上仍舊是一成不變的和煦的笑容,甚至也一如往常的溫柔,道:“兒臣明白。”
這幾句話下來,氣氛似乎又有些沉悶,宇文淵抬起頭來,看了看周圍有些肅穆謹慎的賓客,忽的又笑了笑,道:“今日是太子的大喜之日,你們不用拘謹,該說笑的說笑,只當朕不在這裡。”
眾人哪裡真敢當他不在?
可是皇帝都這麼說了,再不說笑,就是抗旨不尊了,於是堂上眾人只能硬生生的擠出一些笑聲笑話來,總算讓氣氛稍微的熱鬧了一些。
宇文曄和商如意也重新坐回了他們的座位,只是宇文曄回頭時,發現身邊只剩下裴行遠,而沈無崢不見了,他立刻抬起頭來四下張望,看到那個儒雅的身影從堂外走了進來,回到他的身邊。
這裡是太子的府邸,照說沈無崢不會,也不應該隨意亂走的。
宇文曄輕聲道:“你去哪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