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原本就被自己的肚子裡一陣一陣不安的躁動弄得心神不寧,這個時候的這三個字也不足以讓她立刻回過神來,可再一想起盼青前面的那半句話,她有些混亂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一些少年時曾經聽過的,不知真偽的傳聞。
傳聞,楚暘前的那一位太子,死因成謎。
聽說他就是在和人同喝了一壺酒之後,突然暴斃而亡,可奇怪的是,兩個人喝同一壺酒,對面的那個人,安然無恙。
而與他同飲的那個人,就是他的親兄弟,已將太子之位取而代之的楚暘!
難道說——
商如意啞著聲音問道:“你是說,齊王派人找了一隻,可以倒出不同的酒的酒壺,去承乾殿了?”
盼青道:“是!”
“……”
“吳媽媽看到那個酒壺,回來跟夫人說了,而夫人聽說今天太子殿下在承乾殿宴請秦王和齊王,覺得不對,就讓奴婢趕緊過來告知王妃。她請王妃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中了人的計。”
商如意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想了想,立刻道:“你先回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今天來過,也告訴楚夫人,讓她放心,本宮自會處理這件事。”
“是。”
盼青點點頭,忙起身離開了。
她一走,圖舍兒慌忙站在了商如意的面前:“王妃,我們該怎麼辦?”
她雖然在人事上不太精明,可這些機巧的東西倒反應很快,一聽盼青的話就聽出了其中的關竅,再加上太子和秦王之間的矛盾早已經不是秘密,商如意更是為今天的赴宴而憂心忡忡,只一想便也明白這隻酒壺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意義和目的。
眼看著商如意的氣息越發紊亂起來,圖舍兒又道:“要奴婢去把殿下請回來嗎?”
“不,”
商如意搖了搖頭,再抬頭看向外面,只片刻的功夫,天色竟然又比剛剛暗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瞳中閃過了一抹寒光,如同陰霾天色中突然的一道閃電霹靂:“我親自去。”
一聽這話,圖舍兒和長菀都嚇了一跳,立刻上前:“不行啊王妃!”
圖舍兒更是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彷彿想要就此勸阻她一般,急切的說道:“剛剛蘇太醫的話奴婢可是聽明白了的,王妃你今天就要生產了,剛剛,剛剛你明明已經很不舒服了,是不是就快要生了?這個時候,怎麼能去承乾殿呢?”
長菀也忙點頭,附和道:“王妃,你的孕體非同小可,不能馬虎。若有個什麼萬一——奴婢等萬死難辭其咎。”
圖舍兒跟著道:“就算是秦王殿下,也不會準王妃這麼做的。”
聽到他們一句跟著一句,排山倒海似得朝自己撲過來,商如意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當然不是厭煩這兩個丫頭如此關心自己,甚至圖舍兒已經到了僭越的地步,她也沒有那麼不知好歹,只是這個時候,正如他們所擔心的那樣,從剛剛的不安,到躁動,到現在,她的肚子竟然真的隱隱的開始了陣痛。
哪怕沒有經歷過生產,她也明白,這應該就是自己要生產的前兆了。
這個時候,的確應該留在千秋殿內才對。
可是,宇文曄還在承乾殿!
她並不是懷疑宇文曄不能保護自己,也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可他面對的不是過去每一次戰場上明刀明槍的敵人,而是他的手足兄弟,是那個在神武郡公的靈堂上氣息全無,整個人如同墜入地獄,又像是從地獄裡走出的惡鬼幽魂一般的太子宇文愆。
成佛人稀唸佛多,念來歲久卻成魔。
這一刻,這句話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清晰的映在了商如意的腦海裡,她甚至突然明白了,姜愚低聲低語說的那句話——
佛心太過,也是心魔。
他,和宇文呈,不會那麼容易放過宇文曄的!
想到這裡,商如意抬起頭來,並不太用力,卻也堅定的抹開了圖舍兒的手:“跟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