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震天響的怒吼當中,慢慢的轉過僵硬的脖子,這才看清,周圍的人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幾個士兵立刻上前,扶起中箭倒地的剎黎可汗和伊阿蘇王子,但,那樣的萬箭穿心,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可以生還的可能。
商如意兩眼如血,看著伊阿蘇那張蒼白英俊的臉,失去了生機。
他,剛剛,還在牙帳內跟雷玉說話,還向自己保證,會保護自己,可那雙明亮靈動的眼睛,再也睜不開了。
“為可汗報仇!”
“有人要造反,阿史那朱邪造反!”
“殺了他們!”
就在商如意的內心終於活動了一些,開始被悲痛盈滿的時候,更多的怒吼聲又一次充斥了她的世界,她再次回過頭去,只見那隊重甲騎兵已經全部回到了他的身後,列隊整齊,並且齊刷刷的再一次抽出箭矢,拉弓上弦!
而阿史那朱邪一雙陰鷙冰冷的眼睛,冷冷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剛剛,他第一支鳴鏑射出,跟隨他射出箭矢的,是周圍那些早就被即將到來的戰火刺激得精神緊張的弓箭手,但第二支鳴鏑射出時,剎黎可汗中箭,那些弓箭手已經回過神來,極度的震驚令他們沒有再動,而第二次跟隨鳴鏑射出的箭矢,全都是這一批重甲騎兵。
只兩箭。
只兩箭,他就射死了西突厥可汗,和可汗最疼愛的伊阿蘇王子,徹底剷除了自己的政敵。
難怪,他會答應把重甲騎兵交出,卻只換取一支鳴鏑。
原來只為今日,此刻!
這就是這位朱邪王子在處於絕境的時刻,做出的最有力,一擊定江山的絕地反擊!
可是——
商如意戰慄著,又一次回過頭去,看向倒在地上,已經置身於血泊當中,早已氣絕的伊阿蘇王子,她做夢也想不到,伊阿蘇會死在自己的眼前。
雷玉,會多痛苦?
她懷著伊阿蘇的孩子,甚至還期盼著大局穩定之後,再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他。
現在,該怎麼辦?
就在商如意腦海裡一片紊亂的時候,周圍的小部分士兵已經反應了過來,眼看著幾個大將立刻狂吼著,率領人馬就要朝著阿史那朱邪衝殺過去,在重甲騎兵保護下,那個高大的身影竟然屹立不搖。
只見阿史那朱邪突然一抬手,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鳴鏑。
一看到這個,有一些分士兵驚得停了下來。
那,畢竟是可汗所有!
而且,在最初一瞬間的震驚和暴怒,以及被幾位將軍驅使的下意識之下,一些人漸漸回過神來,他們,真的要去殺阿史那朱邪嗎?
他,可是西突厥僅剩的——
就在這一點思緒冒出的時候,阿史那朱邪突然揚聲道:“可汗已死,伊阿蘇已死,我就是西突厥唯一的繼承人!”
“你們殺我,就是滅絕西突厥的未來!”
“今天,所有歸順我的人,都是西突厥的大功臣,我一定會厚賞你們;但,誰若是要動我,就是西突厥的敵人,就是造反!”
一聽到這話,又有一些人勒住了馬!
的確,雖然他們很多人不服氣阿史那朱邪,認為朱邪部的遺孤不能夠繼承可汗之位,可現在,剎黎可汗已經死了,連他之前想要指定的繼承人伊阿蘇王子也死了,整個西突厥就只剩下這一個繼承人。
更令眾人驚恐的是——
剛剛,他們中間不知有多少人跟隨阿史那朱邪的第一支鳴鏑,射中了剎黎可汗!
如果要把阿史那朱邪定為叛逆,那他們剛剛跟隨著射出那些箭矢,豈不是也要論罪,到那個時候,那他們豈不是都得死?
而且,誰知道剛剛自己的箭,有沒有射中剎黎可汗?
誰有敢賭?
這麼一想,越來越多人不安的停了下來。
可是,仍有幾個將軍不服,畢竟他們一開始就跟剎黎可汗處在同一位置,並沒有跟隨鳴鏑射出箭矢,更何況,阿史那朱邪這一舉動本就是弒父奪位,他們豈能讓他如願?
於是,招呼著手下計程車兵:“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