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如意在心裡深吸了一口氣。
要說起關於將兵之事,她和那位無憂無慮,甚至有些天真的伊阿蘇王子比起來,不知道誰要強一些,但出身將門,甚至會跟著父親上戰場的雷玉肯定是比他們兩都更強的。
所以,西突厥此刻的異常,她一定一眼就看出來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看出的不對,和她看出的,是不是一樣的。
商如意道:“你是說——”
雷玉看著她,沉聲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
商如意的心一沉。
對了!
阿史那剎黎既然已經下令要對長安用兵,而且,勒令阿史那朱邪明天將重甲騎兵交給伊阿蘇,也就是說,這場戰事按照他的安排,應該已經迫在眉睫,軍隊也該馬上開拔了。
而正如雷玉所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況且是這麼大規模的作戰,且不說準備糧草,至少這牙帳中的人應該聽到風聲,開始準備起來才是。
可是,從剛剛開始到現在,她看到這些西突厥計程車兵雖然也在操練,都是跟往常一樣的,並沒有加強,也沒有別的安排;而更多的人還在按部就班的過著他們自己的生活,生火做飯,挑水劈柴,完全沒有大戰即將來臨的緊繃感。
這,實在不像是要出兵的樣子。
或者說,就算真的是要出兵,也沒有那麼的緊迫。
可是相比之下,更緊迫的,好像是要阿史那朱邪交出重甲騎兵這件事。
想到這裡,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的看向雷玉,低聲說道:“剎黎可汗雖然說要出兵長安,但整個牙帳完全沒有著手準備戰事的樣子。他真正著手的,反倒好像是重甲騎兵的歸屬這件事。”
雷玉目光閃爍:“你也這麼認為!”
“……”
“他好像是在用這場戰事,逼著朱邪把重甲騎兵交給伊阿蘇。”
商如意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之前她就覺得奇怪,看得出來剎黎可汗對朱邪王子帶著倚重,卻也十分的提防,這麼一個兒子,手裡握著草原上最尖銳的利器,他怎麼可能放心?
這一次太原失守,只懲罰了帕夏將軍,卻因為帶回了商如意就放過了阿史那朱邪,也不像他的作風。
原來,目的在這裡。
不懲罰無功而返的朱邪王子,是為了用這個逼迫他交出重甲騎兵——畢竟,如果他不肯拿出來,丟失太原這項罪責還是要落到他身上,跟帕夏將軍一樣受罰的話,行刑的人未必肯留手,真的落個不死則殘,他手下的騎兵一樣會被拿走。
而一旦重甲騎兵不在手上,朱邪王子再驍勇善戰,也像是被剪掉了利爪的老虎。
不過,剎黎可汗突然來這麼一手,到底是——
正在商如意抬頭想問的時候,雷玉恰在此刻開口,卻是壓低了嗓子,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其實,我嫁來草原這段日子也聽伊阿蘇說過,自從剎黎可汗在雁門郡重傷之後,他的傷——一直沒好。”
聽到這個,商如意立刻就想到了前天晚上自己剛剛進入牙帳,就聽到了剎黎可汗因為舊傷而發出的淒厲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