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崢根本不理他,只起身到另一邊的水盆便去洗了手,倒是商如意微笑著道:“裴公子這幾天就要留神的,不要拿重物,手也不要沾水,有什麼事儘量讓下面的人做。”
裴行遠長嘆一聲,舉起一雙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手:“你看我還能做什麼。”
沈無崢洗淨了手,慢慢的走回來坐下,說道:“今晚你就不要回家了,在這裡住一晚吧。”
“當然,”
裴行遠說著,又抬頭看著他們兩:“你們在這個時候出來,沒事嗎?”
沈無崢道:“我家——沒事。”
看著他,兩個人都笑了笑,眾人也都知道,在沈家雖然有兩位長輩,但兩位長輩大小事卻都是聽這個兒子的,所以沈無崢要半夜出門,也沒有人能管他。
裴行遠又看向商如意,只見她溫柔的笑道:“我跟鳳臣是從側門出來的,家裡人不知道。”
說著,又補了一句:“知道也無妨。”
畢竟,現在金大吉身死,那幾個黑衣人被抓,他們謀害裴行遠的事情已經敗露,訊息應該也快回去了,他們兩就算深夜出門,也是對這件事的正常反應。
沈無崢看了一眼她有些發紅的眼角,輕嘆了一聲,道:“你本不該出來的。”
商如意只笑了笑。
一旁的裴行遠輕哼了一聲,道:“如意關心我又怎麼了?”
話雖這麼說,再轉頭看向商如意的時候,他也笑了笑,道:“不過,你這些日子都在長樂坊做事,也沒好好休息,今晚實在不該再出來跟著我們熬啦。”
商如意卻說道:“裴公子這樣涉險,我就算在家,也沒辦法安心休息。”
說著,又低頭看向裴行遠的手。
沉聲道:“幸好,有驚無險。”
有驚無險——這四個字算是所有遇到劫難的人最大的幸運,但只有置身過其中的人才知道這四個字也是要代價的,雖然那藥膏敷在傷處涼浸浸的,減輕了不少痛楚,可剛剛在那庫房中,裴行遠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死亡那麼近。
若不是他急中生智。
若不是他拼死相抗。
若不是,那金大吉的的確確的貪婪……
只怕現在他們找回來的,已經是一具焦屍了。
裴行遠也看著自己的手,心有餘悸的道:“希望這一次,能撈回本來吧。我這個人,最討厭賠本買賣了。”
聽到這話,商如意和沈無崢相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笑。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來,雖然並不算太沉重,但在這樣寂靜的環境裡還是格外的清晰,眾人聽見,都立刻轉過頭去。
只見房門被推開,宇文曄帶著一身暗暗的煞氣,從外面走了進來。
商如意急忙起身:“鳳臣,你回來了。”
他穿著一身黑衣,走進房間裡,房中的燈光還沒來得及完全驅散他眉宇間的陰霾,甚至身後的影子似乎都拖著長長的夜色的陰霾,一走進來,就壓得眾人的氣息都是一沉。
但看到商如意,他的眼神立刻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