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麼問題?”
“對症的藥,才有最好的藥效;我想的這個辦法,雖然能救更多的人,但畢竟藥力降低了很多。”
“……”
“藥力降低,就意味著——”
商如意抬起頭來看向宇文曄,輕聲道:“治癒那些人,需要花更長的時間!”
她這話一出,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若是平時,她和宇文曄相處,這樣的安靜其實不算少見,但有了裴行遠在——這個人,身上帶著一股天生的熱鬧,哪怕他不開口,只坐在這裡,都讓人感到一種人間煙火氣的親近感和喧鬧感。
但現在,連他,也安靜了下來。
那張慣常戲謔的臉上慢慢浮起了一絲異樣的凝重的神情,這讓向來習慣了他嬉皮笑臉的樣子的商如意都感到有些陌生。
只見裴行遠轉頭看向宇文曄,慢慢道:“我聽說,昨天在太極殿外,大丞相可是給你們兩兄弟都下了令的。”
“……”
“東城歸他,西城歸你。”
“……”
“誰治下的坊市先絕清了瘟疫,他就會給誰——重賞。”
宇文曄平靜的垂著眼瞼,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的訊息,怎麼還是這麼靈通。”
裴行遠嘿嘿一笑,道:“這個,可不是我的訊息靈通。”
“哦?”
“你不信出去問問,如今大興城內,哪一個不知道大丞相大業將成——”說到這裡,他又笑了笑,道:“說起來,那個時候我被流放,就指望著世伯事成,我們家才有好日子過。如今看來,雖偏差了一些,倒也大差不差。”
聽他這麼一說,商如意才想起,當初他們在洛陽城外為他送行的時候,裴行遠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只是當時礙於身邊有人,他的話沒說完。
這麼看來,早在那個時候,連他們都已經知曉,宇文淵對皇位是早有覬覦之心的,所以才會在流放的時候,也寄希望於他的登基來拯救這些人的命運。
商如意在心裡,輕嘆了口氣。
她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如謫仙臨世般的,哪怕再是模糊,卻仍然深深印刻在她的心裡,彷彿不可抹滅的身影——楚暘。
他生前,就一直提防著宇文淵,削弱他的兵權,更想用婚姻來桎梏他的兒子。
如今看來,他是對的。
只是,他錯的更多……
商如意一時失神,而這個時候,裴行遠已經繼續說道:“眼下的情況就更清楚了,這未來的——就是在你們兩兄弟之間,這個訊息,可不比瘟疫進城,清空坊市讓人吃驚得少啊!”
“……”
這一次,宇文曄也不再說話了。
裴行遠這話雖然誇張了些,也不無道理,畢竟,大興城就是都城,哪怕楚暘遷往東都,拋下了這裡的皇宮百姓,但這裡的人畢竟經歷過當年文皇帝建國登基,以及楚暘的即位,他們對於皇權更替的敏感度,不會比朝堂上的大臣們差。
更何況,這一場實實在在影響到他們生活的瘟疫,更成為了宇文淵邁向皇位的最後一步。
誰能不擔心呢。
可是,更實際的問題也就擺在眼前了——
若要儘快絕清疫情,那就是將手中僅有的藥救治能救的那一部分人,但這樣一來,死於瘟疫的人,只怕難以計數!
若反之,救更多的人,就意味著絕清疫情的時間更晚,那麼宇文淵口中的“重賞”,將與他徹底無緣!
宇文曄,要怎麼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