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邁出宮門了,她連江都宮的宮門都沒看見過,更妄論看到外面的世界,這令楚暘魂牽夢縈,甚至做詩吟唱“好夢舊陳色,何必困幽朝”的江南,到底是什麼樣子。
玉公公道:“少夫人連宮門都沒出過,都知道了菜蔬,糧食的事,那朝中那些日夜為社稷擔憂的大臣們,難道會不知道?他們,難道不會向皇上諫言?”
商如意道:“公公是說,已經有人說過了?”
玉公公嘆了口氣:“不只有人說過,而且,還不止一個人說過。”
“那——”
“納言紀大人頂撞皇上,被斬了;禮部蘇侍郎向陛下諫言,如今已經被貶官三級;還有幾個人微言輕的,在大牢裡。”
“……”
窗外一縷火紅的夕陽光照在商如意蒼白的臉上,也將她眼中的失神和無奈照得一清二楚。她張了張嘴,過了好一會兒,才澀然道:“陛下,不聽?”
玉公公只苦笑。
他轉頭說道:“奴婢阻止少夫人,只是不想少夫人做無用功,因為這件事情不管是陛下還是朝中的大臣們,其實都想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唯一的辦法——”
商如意兩眼放光的看著他:“是什麼?”
玉公公道:“就是被斬的紀大人所提,陛下不能再在江都停留,應該立刻重振旗鼓,揮軍北上,返回洛陽奪回東都。”
“……”
商如意聞言,有些無奈的在心裡嘆了口氣。
聽到這番話,她也明白,為什麼這位紀大人被斬了。
這的確是眼前唯一可行的路,可他卻是要讓皇帝放棄自己逃避的態度,更要讓他回到洛陽,去直面自己的失敗和錯誤,這,又怎麼可能不惹惱楚暘,招來殺生之禍呢?
玉公公接著道:“奴婢不想少夫人惹惱了陛下,與少夫人無益;而陛下跟少夫人生了氣——少夫人身份特殊,也許不會跟那幾位大人一樣受罰,可倒黴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
“而且,也不止是江都的事陛下不聽不看,如今,連洛陽那邊發回來的戰報,陛下都不看了。”
“洛陽戰報?”
商如意的心不由得又是一跳。
她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神色和口氣看上去聽起來都平靜如常,問道:“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玉公公苦笑道:“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只是聽說——梁士德在攻佔洛陽之後,又接連攻佔了好幾座城池,周圍的郡縣竟無一兵一卒對抗阻攔。現在,他們已經是叛軍中勢力最大的一股了。”
“……”
商如意的心揪了起來。
梁士德勢如破竹,也就是說,他的軍事行動,沒有遭到任何阻礙。
沒有任何人,去阻擋他。
宇文曄,也沒有……
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是已經帶著他關心的人回到太原,去過他們想過的生活;還是,因為失血過多,傷重難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