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容,慢慢睜開雙眼看著她,笑道:“皇后怎麼來了?”
江皇后道:“聽說陛下要巡遊江都。”
楚暘笑道:“皇后的訊息真是靈通。”
江皇后道:“陛下已經在朝堂之上宣佈的事情,臣妾的訊息想不靈通都不行。”
“既然知道,那還不下去準備,來這裡做什麼?”
“臣妾想要請陛下收回成命。”
“……”
楚暘的眉心又是一蹙,但他並沒有立刻生氣,而是輕笑了兩聲,慢慢從床榻上走了下來,他身上的酒氣已經很沉了,只這兩步都有些踉蹌。可踉蹌中的身形卻仍舊風流瀟灑,如玉山將崩。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江皇后面前,笑道:“皇后何出此言?”
江皇后正色道:“陛下心中應該明白,此時離開東都,東都城內的駐軍必有大半須護持陛下南下。他們一走,東都難保。”
“……”
“陛下不要東都,不要北方了嗎?”
“……!”
楚暘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但沉默半晌後,他忽的又大笑起來,轉身用力的一揮手,寬廣的袖袍如同流雲一般在空中飛揚,隨即飛揚而起的,還有杯中的酒水,此刻揮灑開來,如同細雨紛紛落下。
楚暘沐浴在這醉人的細雨中,一邊狂笑,一邊大聲吟唱著:
徵遼非我願,所愛唯江南。
好夢舊陳色,何必困幽朝。
聽到這幾句詩,江皇后神色一僵,端莊的身形竟也微微顫抖起來,半晌,喃喃道:“好夢舊陳色……陛下還記得陳朝後主?記得他是如何沉溺酒色,最終亡在陛下的天威之下?如今,陛下卻要夢到陳朝舊色?”
楚暘臉色一變,怒道:“你大膽!”
江皇后身形一震,急忙跪下:“陛下恕罪!”
“……”
楚暘慢慢走到她面前,沉沉的出了幾口氣,臉色再度緩和下來,勉強平和的道:“朕只不過是太累了,想要去江都宮休息一陣罷了,並沒有你說的什麼放棄東都,放棄北方。”
“可——”
“行了,”
這一次,他不讓江皇后再開口,而是一轉身,冷冷道:“下去準備吧,十日後,就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