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淵道:“讓他們收拾一下下面,不要驚擾了過往百姓。咱們繼續趕路。”
“是。”
很快,一行人收拾完了那些殘骸,便一路疾馳向北,消失了蹤影。
而同時,那些裝著血淋淋的人頭的盒子也很快送回了東都城,趁著夜色擺放在了王府的大門口,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所以,天剛亮,紫微宮中的暖塢裡,已經是燈火通明。
空氣裡仍舊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令人迷醉的香味,整個大殿暖意融融,加上地底暖泉淙淙,更給人一種置身三春的錯覺。
可王紹及跪在屏風外,後背卻有些微微的發涼。
過了好一會兒,內殿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正是楚暘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然後開口道:“所以,派出去的人,全軍覆沒了?”
王紹及低頭道:“微臣無能。”
“一個活口都沒留?”
“是。雖然陛下交代,讓這些人只是去探一探盛國公的底,可盛國公卻痛下殺手,派去的人,無一生還。”
“那盛國公,知道這些人都是禁衛軍嗎?”
“他,最好不知道。”
“哦?愛卿何出此言啊?”
王紹及抬起頭來,那雙吊梢眼中流露出了陰冷的光,道:“禁衛軍雖然聽命於微臣,但卻是陛下的人,盛國公若知曉這些人的身份,還不留情,也就是說,他的心裡眼中,根本沒有陛下!”
內殿裡安靜了一陣。
過了好一會兒,楚暘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那些人頭,是送到什麼地方的?”
“微臣家的大門外。”
“那你說,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微臣不敢妄言。”
雖說“不敢妄言”,但王紹及目光閃爍著,又接著道:“只是,在微臣看來,陛下這一次對宇文家已經是法外開恩,格外的寬厚了,若他們還不惜福,那陛下對他們也就不必再留什麼情面了。”
楚暘沉聲道:“你的意思是——”
王紹及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道:“擁兵自重,欺君罔上,當滿門抄斬!”
“滿門……?”
這兩個字令楚暘心中一蕩,而這時,他抬起頭來,目光忍不住看向那鋪在內殿的寬大地毯上,標註著西域的方位。
那裡,彷彿盈盈站立著一個身影。
嬌俏妍麗,周身更散發著一種令人心安的恬靜氣息。
想到這裡,楚暘的眼神中彷彿多了一絲溫柔,隨即,他淡淡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紹及一愣:“陛下?”
楚暘道:“朕還有別的事情要想,你先下去。既然盛國公是把人頭送回到你府上,至少證明,他不認為,也不敢認為這是朕讓人去試探的,只要他心裡還忠於朕,敬畏朕,那麼他們宇文家也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王紹及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心裡更是不甘心。
畢竟,這一次他兵行險著,甚至是冒著欺君之罪讓手下的人對盛國公痛下殺手,可最終,卻只換回了皇帝一句“宇文家還有活下去的機會”,這讓他如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