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言敘看聞如一穿著人字拖就出了門,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自己的步子。
聞如一走到向言敘的前面去,倒著走路,對他眨了眨眼:“我今天才發現,向向你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我不是。”
聞如一身後不遠來了一輛腳踏車,向言敘按住她的胳膊,推著她往裡面走了兩步,眉頭皺了一下:“你好好走路。”
“怕什麼,你不是替我看著嘛。”聞如一揹著手繼續走,完全不膽子會撞上什麼,繼續執著於剛才的話題,“你剛剛說不是什麼?”
向言敘沉默了一瞬,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淡笑著:“我的熱情不多,只分給值得的人。”
聞如一“嘖”了聲,打趣他:“那我姐真是榮幸,能得到向少爺的熱情。”
向言敘平靜地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因為她是你姐姐。”
越到夏天,天黑得越晚,時間過了七點,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夕陽的餘暉灑向每個角落,投過樹葉的間隙落在林蔭道上,鋪成一個又一個不規則的小光斑。
從聞如一的角度看過去,向言敘正好站在背光處,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連時間似乎都變慢了些。
光遮住了向言敘的臉,聞如一看不清他的輪廓,只覺他的眼神太過炙熱,如同午後的驕陽。
聞如一轉過身來,沒有再倒著走,跟他並肩而行,低著頭默默岔開了話題:“你跟我姐之前說的那個信封,是什麼東西?”
向言敘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給的包月費。”
聞如一更茫然了:“什麼包月費?”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沒心沒肺的人。向言敘在心裡說。
向言敘停下腳步,垂下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沉聲道:“高一的時候,我給你送了一個月的早餐。”
他這麼說,聞如一才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聞如一入學那天,被班主任安排,跟吳成州坐了同桌。
兩個話癆湊在一堆,話癆惜話癆,不到一週就發展成了鑽石兄弟情。
可也是因為話太多,倆話癆上課嗶哩吧啦個不停,沒少被老師點名,甚至去教室外面罰站。
而那時候,向言敘是他們的後桌。
他這個人喜歡清靜,恰好班級人物是單數,肯定要有一個人沒有同桌,一個人坐兩張桌子,向言敘主動提出來當這個落單的。
他個子高,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
本來是想求清淨的,奈何前面來了兩個話癆。吳成州跟他是發小,平時就他一個,向言敘都煩到不行,現在還是雙倍的量。
起初的時候,向言敘被吵到一度想要轉班。
聞如一絲毫不介意向言敘的冷漠,跟吳成州混熟之後,知道他倆是發小,自然而然把向言敘劃到了自家好兄弟的陣營裡。
不管向言敘搭不搭理,她這話癆的功力,絲毫不影響發揮水平。
就這麼過了半學期,向言敘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開始給她送早餐。
每天都有,並且一週都不會重樣。從中式到西式,那一個月,聞如一早上這一頓飯,精緻得像皇太後的禦膳房。
一個月過去,聞如一見向言敘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經過她的深層揣摩,成功繞過正確答案,跑偏到了北冰洋。
她以為向言敘是處於嫉妒,覺得自己的存在,剝奪了吳成州跟他打球的時間,所以如此下功夫來收買她,退出這個三人小團體。
但是,頭可斷血可流,兄弟不能丟。
於是聞如一深思熟慮之後,在有一天課間休息的時候,偷偷往向言敘抽屜裡塞了一個信封。
裡面裝著好幾百塊錢,還特別貼心的放了一張小紙條——
“味道不錯,再來一個月的。”
第二天這個信封原封不動回到了聞如一的抽屜,聞如一又給塞了回去,經過兩三天這樣的回合戰,向言敘那邊先消停了。
他們誰也沒再提這個信封的事兒,至於皇太後的禦膳房,也是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