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河道只是第一步,陳嫂說沿著河道往右手邊去,見到橋才行。
夏初然想著往前走,因為空間大了,又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光,夏初然畏懼之感也少了些,慢慢地心裡就放下,舒坦多了。
走了有一會兒,夏初然遠遠看到了一座橋。
橋隱沒在層層樹叢間,緊靠著微弱的白光顯現。
夏初然看到了那束白光便去追逐,只是若近若遠,夏初然又不知道走了多少步,才總算看清了那座橋。
“嚯!”那是什麼?!
夏初然停下,藉著隱隱的白光,她好像看到了橋上有座房子?怎麼可能,橋上怎麼會有房子?!
“孩子,你在外面做什麼?”身後又出現聲音,夏初然聽到一怔,聲音到了前面,人走了過來。
夏初然提燈一見,是一位老翁,七八十歲的樣子,佝僂著背,穿的青色長衫,揹著手,望著夏初然。
“孩子,這裡天黑了是不可以出來的。”
老翁甕聲說道,夏初然對老者自然的恭敬,沒有解釋,微附身詢問,“不知老人家如何稱呼,又是何人,晚上悶熱老人家您怎麼還在外面?”
老翁微眯眼,覺得夏初然一字一句都不像是本地人,回答,“老者是本地的鎮長,你叫我朱老就行。本地的規矩是以前定的,自然而然的習慣了,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聽口音不是本地人,也不像是山野的村婦,吐字腔圓,是位讀書人嗎?”
夏初然佩服老翁的觀察洞悉,於是低聲應答,“朱老您好,我是外地來這異扶堂做事的新僕人,管家叫我來接人,故而晚上壞了規矩跑出來,請見諒。”
朱老聽著夏初然的回答,擺擺手,“沒什麼好見諒,原來是異扶堂的人,難怪如此知書達理的樣子。異扶堂就沒招過本地人,每年都有那麼四五次出現意外,不打緊不打緊,習慣就好,只要孩子你能在這呆的長久。”
呆的長久?這麼說就沒什麼人在這裡待長久過?為什麼?
夏初然滿腹疑問,忽然瞟到了白光下的橋,心中一凜,忙問,“朱老,我有一問,這,那座橋上為何有幢房子?”
朱老視線過去,渾濁的瞳孔看不透徹,他一字一句回答,每個字中都帶著一聲嘆息,“那是座停屍橋,我們鎮小地狹,沒有能力埋葬親人同胞,顧不得要過了停屍橋去外頭。而鎮裡老一輩的規矩:過橋停一夜,死者陰語寄。就是說啊,往那停屍橋上放一夜,死者便會夢回親人家中,和親人話聊,以慰相思苦。所以為了防止風雨露宿,這才在橋上建了座簡單的屋子。”
“原來是這樣。”朱老說話慢,夏初然也慢慢點頭。
“不過,現在已經變了,變得不像話……”朱老又說,夏初然忙抬頭,從朱老的視線裡忽然看到一絲驚恐。
“朱老您……”
“每當梅雨季節,這小鎮總要死那麼幾個人,放在停屍橋,供熊先生享受,從一百年前開始,所有的東西都變了。”
熊先生?說的是不是異扶堂的主人?
夏初然忽然想到白天陳嫂說過,這異扶堂是1899年熊先生建成的,後來他無故消失成為一大謎團。
等等不對,蠻靈今天和她閑聊也提過,這熊先生不是說吊死在橋洞裡嗎?
這到底誰說的對?!
“朱老?”夏初然再抬頭間,朱老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墨色裡。
忽而周圍陰風陣陣,夏初然手裡的燈也晃了幾晃,就在這時,遠方的河道上傳來了號子聲:“山一程,水一程,山山水水成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