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浪伸手抖了抖信,遞到金教授面前,金教授望了眼信,刁浪問,“是她嗎?”金教授沒有反應只是默默接過,這樣刁浪排除了夏初然殺了金教授的可能。
金教授動作利落,已經撕開了信封,裡面一張信紙,只有一句話,金教授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整整用完了刁浪的半個時辰也沒抬頭,刁浪也看過那封信,從夏初然寫,到裝進去,刁浪也看了無數遍——
此去經年,千種風情,與何人說。
……
刁浪離開枉死城的時候已經超過了原定的半個時辰,當然免不了被卞城王用夾雜著暗諷的腔調數落,刁浪已經得了好處,他說由他說,鼻子一抹就沒事。
“哎,我問你,你這邊竟然還有那麼清秀的小姑娘?”刁浪出來後一路都在找那矮矮小小,說話好聽的小姑娘,因為回來的路和之前的有變化,刁浪始終沒能看到她。
“姑娘?”卞城王對刁浪的風流早就知曉,此刻也是嗤之以鼻,“我們冥界有什麼姑娘您還不瞭解?從上到下都和你打過照面,你說的清秀的小姑娘我不知道,最近也沒有收入新的鬼差。”
“什麼呀!”刁浪錘了錘卞城王,肯定他就是不想介紹給自己,“不是你給我的書生鬼嗎,我一看眉清目秀竟然是個小姑娘,哎喲喲,長得不錯。”刁浪摸著下巴又在回味。
卞城王一聽,緊皺眉,“我只派了書生鬼,並沒有什麼姑娘,莫不是……”細細一想,他趕緊招來了剛才一路給刁浪帶路的書生鬼,書生鬼垂著頭無生氣,眼睛呆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鬼,雖然體弱纖纖,但也絕不是女鬼,卞城王用手輕輕繞了一圈書生鬼,接著明白了,“這啊,是您誤會了,您可能見到了夢娘。”
夢娘?刁浪略感稀奇。
“夢娘是胎夢落成的精魂,只是最後它沒能成型就死了,原本就不是一鬼,屬於殘魂,所以人能聽到她的悲鳴和聲音,她飄蕩於人間地獄,穿梭於鬼怪人神之間,沒有壞心,只是愛玩,不過多時就會消失,您可能遇到了她。夢孃的出現就是人間又一個造孽的事,說起來……”卞城王變出一本大冊子,書頁飛速翻動,“您那裡有一個要過星砂之海的人吧,這孩子就是她的,上一輩子就帶來了死嬰,這一世又出現了夢娘,造孽啊,啊,上一世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顧芸。”刁浪很快就說出了這個他記憶尤深的名字,星砂之海的人都是特別選中的,只有這一部分的人上天會給他們第二次機會——渡星砂之海,而不是奈何橋。
說起這個顧芸,刁浪清楚地記得她來星砂之海的那一天,怨氣強烈,跳入海中之後整整洗刷了三百年才放行回人間,就夢娘來看,這一世她還是走了老路嗎?
“神君神君?”刁浪想得入神,才發現卞城王一直喚他,“這一次她要是能過海,這人就該交個我們冥界了,您對她的這一世怎麼評價呢,看生辰死日,今天她就將墜樓而亡,我們也要盡快交接。”
今日?刁浪忽然皺緊眉,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快,“我知道,我會跟進的,昨天還見過她。”在趙大死亡的現場,她就是刁浪不顧夏初然追上的美女,可惜了,今天就要死了嗎?“好了不說了,今天多謝你,我得走了。”
刁浪手上的事情結束,考慮和夏初然碰個面,金教授認識的人,還得找她入手。
出了第六閻殿,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冥界就是這樣,沒個白晝,夜長到世界盡頭。
刁浪的腳步比剛才輕快多了,沒了心理上的壓力,又弄到了有用的資訊,再加上,他來之前就聽說大帝今天不在。
這大帝就是冥界的酆都大帝,掌管冥界一切事物,能力天上地下,十分了得。本來刁浪和他也不會有什麼淵源,但誰叫他搞掉了大帝一個得力的神官,弄得他每次見到大帝都要小心翼翼,大帝雖然不茍言笑,也看得出來的寬宏大量,可做錯事的人,哪能那麼有底氣。
想著想著,刁浪的步伐都沉重了幾分,過去的事不會說忘就忘的。
“大帝,這邊請,說是上頭的火神官又來了,冥府鬼差亂叫一氣,您過去看看,也只有您能說他兩句。”那邊佐理神君的聲音不偏不倚的飄入了刁浪耳中,他陡然一驚,原地打轉是不知所措。
哪個混蛋說不在的?!到了上面他非把他們皮都扒了!
“不必了,他來就來,雖說鬧點事,但也不至於把地府掀了,你們都太過小題大做。”酆都大帝手捧一箋竹簡,面若白紙白鬍髯面,雖說模樣五十歲上下,但雄姿英發,自有一股超脫世俗的氣魄,走路生風,氣場震懾四方。他黑袍束身,其上金絲祥雲出黑龍,腰間的翠綠玉珏點綴其間。大帝是做大事的人,對於此等事從來不關心,也一次沒管過,就比如,他身旁的黑道裡是刁浪的身影,他也只是視線輕輕掃過,卻不揭穿他半分。
過去的事過也就過去了,可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明白這個道理,還是修行不夠,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