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香抬眼看他,眼光冷冷,隱隱起了提防,“你問這個做什麼?”
陸坤淡淡道:“皇後娘娘不是殿下的生母,您的義母,也就是皇後的親姐姐所生,我說的可對?”
綺香臉色微變。
陸坤看在眼底,淡笑道:“看來我猜對了。”
“你!”綺香沒想到他在詐自己,猛然看著他,可是看著陸坤這張臉,想到殿下對他的器重,也洩氣了,他嘆道:“反正你是將死之人,告訴你也無妨。你猜的沒錯,殿下的確不是皇後親生,而是我義母與皇上的私生女。當年的一樁舊事,也實在不堪重提,我義父母本來恩愛有加,義母出生大家,才華出眾,容貌甚佳,偶然被皇上看中,竟起了覬覦之心,藉著邊疆戰事將我義父調離京城,又令皇後娘娘接我義母入宮,如此一來便可將她佔有,更是珠胎暗結,有了身孕。皇上本想著戰事要耗上許久,但沒想到一年就結束了,義父不日班師回朝,義母整夜擔驚受怕,於是在整日整夜的受驚中生下了殿下,卻也難産而亡。”
綺香諷刺一笑:“皇上倒是痴情,以後對女色再沒了念想,可我義父義母好好一對恩愛夫妻,被他拆散不止,只能陰間相逢,何等無辜。”他又對陸坤說道,“你忽然提起此事,想必心中早有了想法罷。”
陸坤頷首,“不錯。”
他知道綺香沒有撒謊,於是更篤定了錦玄在浣衣局所聽的,全是謊言。
其中自然有魯慶的安排,但魯慶背後的人,原先他猜測是白蠑,可自從昨夜皇後娘娘氣急敗壞來東宮,那一瞬間則豁然開朗。
整個事情,全是皇後在佈局。
錦玄因冊封一事對皇後産生了間隙,皇後便安排出梅姑這一人,在錦玄面前說盡自己的壞話,卻又深知錦玄的性子,定然不會輕易相信,反而會令她想到宮中有人迫害汙衊皇後,心生愧疚,又懊惱不該置氣,懊惱不該動搖立場,於是就會主動向自己服軟。
這件事,皇後不可明著去做,只能栽贓到魯慶頭上。
而魯慶……
他一直都是皇後的人。
離開東宮,離開魯德成,之後順理成章投入白蠑門下,完全是皇後的手筆。
皇後想做什麼?
陸坤不由響起了闖入坤寧宮的那一天,按理說事情鬧這般大,太後再深居簡出,既然疼愛著白蠑,也該出來為他撐腰才是。但太後一直躲在寢殿內,從頭至尾都沒有露面,而白蠑那廝素來張揚跋扈,卻在那一天彷彿被拿捏到命門,明明屢次可以反擊,卻又一聲不吭,盡數忍下去。
而他的突然闖入,也令坤寧宮方寸大亂,更為警惕。
坤寧宮到底藏了什麼,皇後想揪出,卻不使明面手段,而是讓魯慶做兩面奸細,博取白蠑完全的信任才行。
到底是為了什麼……
陸坤忽然茅塞頓開。
他沒忘記前世白蠑和太後的下場,都不好。
在他們死後,魯慶徹查整個坤寧宮,似乎找出宮女與侍衛茍合的兩個孩子,最後以汙穢罪,不僅處死父母,還絞死了兩個孩子。
這事陸坤私下裡聽宮人提過,當時雖有震驚,但沒有多想,如今想起來,他才豁然開朗。
原來是這般。
皇後要找的便是這兩個孩子。
白蠑與太後的私生子。
坤寧宮大而深廣,暗藏地道,明面上查只會打草驚蛇,只有悄悄的查了,才能一把揪出太後的命脈。前世二人都死了,自然無人來護住這對孩子,身份也就隨之暴露,魯慶沒用多少時間便解決此事。
陸坤笑了笑。
綺香詫異問,“你笑什麼?”
陸坤卻道:“皇後娘娘派來的人不是你,是翠羽兒可對?眾人皆知,你是皇後娘娘的人,皇後要殺我,也要顧忌殿下,不會明目張膽地來,但如今來的人卻是你,只能解釋是你不想讓翠羽兒頂罪,所以搶了這活兒。”
皇後要殺個人還要拐彎抹角,栽贓給翠羽兒,到時候查出來,無非是情情愛愛報複的事。
錦玄或許可能會懷疑皇後,但自己的親生母親,潛意識定然相信她,到時候全部罪責都擔到了翠羽兒身上。如此一來,皇後置身事外,雖知錦玄對自己稍有間隙,但經過時間的撫平,也就漸漸淡了。
陸坤拿起一塊糕點,咬了半口,香味清新,他微笑道:“事後皇後或許怪你多事,懷疑你的忠心,你可有想過,自身性命難保。”
綺香看著他咬了一口糕點,下意識想勸阻,可又慢慢收回手,聲淡:“事已至此,我已逃脫不了嫌疑,只要她平安清白就好。”
“但或許皇後會誇獎你,畢竟讓翠羽兒來,事後查出來為情毒殺,難免缺少根據。你來就不一樣了,旁人會猜想,是翠羽兒借刀殺人,到時你或許會受牽連,但不至於喪命。我深知你緊張翠羽兒,寧願捨命一人承擔,也不願讓她受牽連,那就聽我的話,踏出這個門後,不要提起你來過這裡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