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兒有多麼看重魯慶,就有多麼不捨他離去,眾人皆看得明白,魯慶這樣個機靈鬼,心裡就不清楚?他跟陸坤不同,眼裡就藏著不一般的神采,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宮女離開玄兒,放棄唾手可得的地位。
魏皇後冷笑道:“他何嘗這道理,生這麼大膽子,還不是仗著玄兒離不了他,他真是好大的膽子。你現在去找魯德成過來,本宮要好好打量下他的眼睛,當初怎麼把一頭白眼狼引進了自家門內。”
養虎為患,眼下這顆釘子還能拔掉,日後真讓錦玄生了不捨的心思,可就晚了。
嫣然卻面露難色,“眼下魯公公怕是來不了,正陪著皇上膠在神通殿。聽說殿裡有人來過,動了樣什麼東西,被皇上察覺,叫人在附近搜查,巧的是,柳嬪就在附近走動,皇上疑心她所為,直接把人交給了錦衣衛處理。”
錦衣衛可是不好惹的,油鹽不進,一個個鐵面無情的閻王爺,到了他們手裡,海清天都能挖出一分貪來,全是屈打成招。
邀寵也是要講究章法的,柳嬪得了這樣的結果,只能怪她自己眼皮淺薄。
“老天爺要保他,”魏皇後嘆道,“算了,一下子拔掉這顆釘子,腳底怎麼會不疼?玄兒暫且還離不開他,暫且留他口氣。”
說話間,東宮來了訊息,宮人附耳低語,嫣然臉上還有一絲驚奇。
等人出去後,魏皇後挑眉,“怎麼了。”
嫣然連忙上前,微笑道:“娘娘這下不必擔心殿下捨不得,就在一刻鐘之前,殿下親自準了魯慶的請求,將他調離東宮,為的正是陸坤。”
魏皇後起先驚訝,很快明白過來,笑道:“本宮沒看錯,這個陸坤是有本事的。找個時間,看合適了,讓坤兒貼身伺候玄兒。”
東宮。
緊閉的殿門忽然開啟,魯慶繃著臉走出來,陸坤正抱起不知從哪裡叼食回來的珠珠,就見他站在面前,怒不可遏道:“咱倆這些年的情分,你都喂給狗了不成,竟要這樣逼我?”
他眉梢冷稜隱隱,眼裡露兇光,“我看走了眼,把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成兄弟,我念你昔日救我一命,想著法兒報答你,還把你拉進東宮伺候殿下,你卻好,在我後背放冷箭——”
眾目睽睽之下,遠遠躲避戰火的宮人瞧著這一幕,心思各異。
看到魯掌印臉色極差,就差下一秒攥起陸公公的衣領,眾人心裡著實捏一把汗,可二人什麼也沒做,又覺得悵然若失。
怎麼還不打起來呀!
陸坤卻是心知肚明,他惱羞成怒了,本以為用自己的離開要挾,殿下會順從他,哪知大錯特錯,眼下要走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陸坤絲毫不在意異樣的目光,輕笑了一聲,眉間不掩冷意,“我是怎麼進來的,外人不明白,要不,咱們倆去舅舅跟前說說?”
魯慶倏地一驚,轉眼間,唇角淬著冷渣子,眼珠黑幽幽,外人道他古道熱腸,肆意張狂,但這才是最真實的他,寡情薄義,卻冷靜自持,“我想得沒錯,你果然想到了,讓我死也死個明白,你什麼時候發現香囊有貓膩。”
陸坤撫摸懷裡的貓兒,緩緩道:“突厥貓的鼻子很靈,你不知道嗎?”
魯慶忽然記起那天這頭畜生對自己齜牙咧嘴,可惡得很,原以為是一個小插曲,竟沒想到就此漏了馬腳。
天衣無縫的計劃竟會敗給一頭畜生,他臉色青白交錯,幽幽道:“別得意太早,在殿下眼裡,你也不過是一個玩意兒。”
說罷,他大步走下臺階。
身後傳來陸坤的聲音,淡淡的,甚至溫和,“那你知道你是什麼嗎?”
魯慶倏地頓足,陸坤立在最高一層臺階之上,眼皮微垂,眉眼泛青,居高臨下望著他,薄唇輕啟,“蠢貨。”
瞬息間魯慶臉色鐵青,咬牙切齒,“你膽敢再說一遍!”
陸坤心頭痛快。
若說初來東宮時,他還想著不作為,不爭搶,眼下他瞧著慶兒鐵青的臉色,覺得有時候嘴損一點兒,也是很愉悅身心。
“被我玩弄於鼓掌之中,你不是蠢貨,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