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兒挑眉笑道:“殿下這句話,奴婢可記在心裡頭了,往後若有誰敢欺負奴婢,就把殿下這句話搬出來,看誰還有這膽子。”
她說起這話來,眉眼間神采飛揚,顧盼生輝,很有少女明媚的神采。
錦玄問,“那現在還氣不氣了?”
“殿下在面前,奴婢哪還敢生氣?”
“那綺香到你跟前來呢?”
翠羽兒挑眉,“奴婢的心眼兒還沒小成那樣兒。”
錦玄一笑不語。
隨後垂簾輕動,一隻素白修長的手掌撥開了,人走出來,眉眼平淡,身材卻異常高挑,眼前之人不是綺香還能是誰?
錦玄點著她的肩頭輕輕一推,翠羽兒站在原地不動。
綺香走到她跟前,微低頭瞧她的芙蓉清面,“不是說不生氣了?”
翠羽兒柳眉一挑,佯怒道:“誰說我生氣了?在你眼裡,我心眼兒就跟米粒這般小?”
又轉身,已是面色緊繃,指尖輕點錦玄光潔的額頭,“殿下剛才還說要替奴婢討伐這人,轉眼就把話忘了,把奴婢當成什麼了?”
錦玄無辜,“我是真心盼著兩位姐姐和好。”又湊近她,指尖往人略鼓起的腮幫子上一點,“好羽兒,別生我的氣了,不然今晚上我沒法睡安穩覺。”
翠羽兒忍不住輕笑出聲,“殿下連哄人都這般甜蜜,奴婢哪還有臉子置氣?剛才跟你開玩笑的。”她眼一掃綺香,主動拉住她的手掌,“咱們都是殿下的奴婢,關起門來就是一家人,之前有什麼間隙,現在一口氣吹散,以後都高高興興的。”
綺香面色松動,“嗯。”轉眼看向面頰緋紅的錦玄,怪道,“殿下臉怎麼這般紅?”
原來他剛才一直待在帷帳內,不曾注意她倆特地避開人的對話舉動。
翠羽兒眼見他目光落向食盒裡,連忙擋在她身前,“殿下泛起困來了。”
“是啊是啊。”錦玄連忙應和。
綺香還想說什麼,這時殿外傳來一陣動靜,走來兩道人影,一時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翠羽兒趁機收起食盒。
進來的是魯慶,身後還跟著一個身形高大的宦官,“如今東宮剛整治了一番,殿下也漸漸大了,身邊只有奴婢一個掌印不夠,從今兒起,陸坤也要負責您的起居日常。”
魯慶站定,他身後的青年站出一步,朝錦玄恭敬行了個禮,“奴婢陸坤參見殿下。”
陸坤話落,頭依舊低垂著,恭敬的模樣兒,錦玄看了看他,目光又落在地磚上,有一抹清冷俊秀的倒影,面容模糊,融著地磚的顏色,眉毛碧青,雙頰通綠,可這樣看仍有種骨子裡透出來的好看。
一杯酒就倒的人,醉意泛上來也快,如山崩倒般。
錦玄忽然感到一陣微弱的暈眩,似乎那幾口燒酒開始著力,抬了抬手,“起來吧。”
陸坤應聲起身,垂首垂手地站在一側。
魯慶朝錦玄遞眼色。
錦玄會意,自己身邊來人了,見第一面通常是要賜些東西的,至於賞賜什麼,那就不是她該犯愁的事了。錦玄雖有些疲倦,仍高聲道:“賞!”
“奴婢謝過殿下。”陸坤道了一聲。
他臉頰低垂,雙眉斜飛入鬢,彎而黑濃,往下鼻唇皆遮在衣領陰影之中,輪廓不大分明,但天生英俊的人,無論何種姿態,露出哪樣的神采,都令人刻骨銘心。
目光從他臉頰上掠過,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酥意,不知從何而起,彷彿前世就是這般的熟稔。
原先刺著腦門兒的通感也瞬間跑光了,嗓子裡彷彿還滾著燒酒的體溫,撩人撩人的滾燙。
錦玄柔聲道:“抬起頭來,讓我瞧瞧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