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近她的臉頰,狹長的雙眸幽深如墨,注視她,“殿下不想?”
錦玄只覺哪裡怪怪的,連呼吸都透著一絲壓抑,不覺移開臉。
魯慶不鬆手,一手攬她的腰,一手已輕握住她冰冷的腳掌,如同民間的推拿師傅,不緩不疾推揉,摁捏,次次力綿有勁,“這樣兒,舒服嗎?”
“哎,等等,”錦玄忍不住縮了縮腳,可憐巴巴道:“我腿麻了。”
魯慶問,“這樣呢?”手掌已挪到錦玄的小腿肚,麻痺的也是這一節,禁不住揉搓,卻也最需要揉筋散血。
錦玄抿著唇,卻從鼻尖輕輕哼了一聲。
調子軟綿綿的,彷彿踏在雲尖兒上,魯慶細眉舒展,狹眸染起笑意,“看殿下這樣兒,十分舒服了。”說歸說,手上力道卻放輕一半。
麻痛伴著股空虛鑽出小腿肚,錦玄受不住,從他懷裡起身,腦袋耷拉在他肩頭,貝齒輕咬他肩上的衣衫,小聲說道:“再重一些。”
“這樣兒?”魯慶輕聲問。
他的手指極為秀氣,指節瘦削,卻有玉一般的雪白,瞧著綿柔,實則有力。
瞧著他是個閹人,不懂男女之道,床笫之歡,卻偏偏老天爺賞他一張臉,和眉眼間似水的柔情。
錦玄怕冷,尤其是暮冬初春交替之際,最易引起風寒,每晚魯慶先在被裡捂熱,才將她兩只涼涼的腳丫子貼上胸膛。
魯慶輕輕掀開錦被,發現錦玄酣睡綿綿,柔軟的烏發垂在臉頰邊上,襯得臉蛋兒尖尖,眉眼如畫。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隨後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轉身就見翠羽兒站在面前,雙手托出一個繡著蓮花的香囊,垂睫道:“這是今早上陸公公在禦花園拉下的,我行動不大方便,還請魯公公物歸原主。”
魯慶含笑接下,“有勞翠羽兒姑娘。”
翠羽兒笑道:“咱們仨都是同鄉,既有同鄉之誼,就不必說這些客套話了。”
夜深了,經歷了一天的波折,魯慶眼底發青,也有些睏倦,他執著宮燈行走在皇宮中,拂開濃濃的夜色,他來到陸坤屋前。
屋窗散出一團昏黃,屋內燭火綽約,倒映出兩抹人影,一站一坐,而屋門前守著兩名小宦官,見到魯慶,無聲打了個招呼。
魯慶頷首,靜靜地站立在廊下,並未打擾屋內的交談。
燭火噗嗤的響動,陸坤身上有傷,因此安靜地坐在床側,他的面前是自己的親叔叔,也就是掌印太監魯德成。
聽聞他受傷,魯德成忙中抽閑,特地來看望他,除外也帶來了皇後的旨意。
“讓你去伺候殿下這樣也好,你能跟慶兒一塊辦事,我也放心不少。不過這事也要看你的意思,你要是實在不想,慎重決定好了,我去替你回絕。”
魯德成語氣溫和,昏淡的燭光將他一張狹眼白臉,照得眼深鼻挺,嘴唇淡紅,倒有幾分模糊的美感。他雖是宮裡頭的老祖宗,但說話做事都是從容溫和,就算教人強硬辦一件事,也不給人狠戾之感。
相反的,白蠑此人面目俊美,當初在被喻為最勞苦冷局的直殿監當差,掃灑殿庭,卑微受辱,三生得來的好運碰上太後,一朝任命提督,橫行霸道,因此在宮裡得了個老閻王的稱號。
專門跟老祖宗對著幹。
燭火下,陸坤臉色忽明忽滅,他許久沒有言語。
魯德成沒有出聲打攪人的習慣,也有十足的耐性等他回複,但這寂靜的時刻,忽而想起白日的事,禦花園的事一出來,立馬有人來告訴他陸坤的情況,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陸坤在宮裡遭遇了怎樣的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