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香皺起眉頭,正欲呵斥,錦玄卻笑眯眯攔住她,轉眼把紫檀木雕花小盒的抽屜拉開,取出明珠,遞了過去。
翠羽兒捧在手心細看,眼裡露光,又覷著錦玄,故意道:“這樣珍貴的寶物,殿下真捨得?”
錦玄點頭,“捨得。”
“萬一娘娘知道了——”
“我不說,旁人也不敢說,母後怎會知道?”
翠羽兒這才放心,要將明珠放入懷裡,手腕卻又一轉,再度回到錦玄手裡。
錦玄問,“你怎麼不要?”
翠羽兒笑,“有殿下這份心意就夠了,其餘的,奴婢一點兒都不會要。”
錦玄亦笑,“你真是個鬼機靈。”
翠羽兒察覺綺香投來一道視線,挑挑眉,沖她遞去一個眼色。
哈,打臉了吧?
隨後,二人出去,把魯慶叫了進來,看到他,錦玄眼睛明亮。
魯慶看到錦玄收拾妥當,身著暗紫色圓領袍,腰間繫著只緞繡荷絲絹香囊,懷香袖蘭,眉目微斂,已收起了那副嬌憨的樣子,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熱乎著,殿下快餓壞了吧。”他把酥油餅從懷裡取出來,手掌心滿是油光,襯裡也油膩膩的。
啊嗚一口咬上酥油餅,錦玄笑眼彎彎,彷彿一件小東西就能令她滿足。
魯慶含笑看她。
“熱乎乎的,真好吃。”
天家的孩子,雖有享用不盡的瓊瑤佳釀,滿漢全席,但對於民間最普通的味道,卻也是十分嚮往的。
隔一會兒,伸來一隻手,魯慶揩去她嘴角的屑沫,“慢點吃。”說罷就把指腹上的殘屑吮入唇中,輕輕一劃,了無蹤影。他的手掌幹淨而又勻稱,唯獨虎口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兩年前他剛來那時候,錦玄不知何故鬧起脾氣,攥住他的手咬了一口。
跟咬酥油餅一樣,嗷嗚一口咬下去,一排牙印,血痕斑斑。
夜半,或睡不著覺,他望著窗外暗光,有意無意的摩挲壺口上的牙印。
少年一口好牙齒,似乎還停留著她舌尖上的濕濡。
錦玄吃完最後一口,魯慶就將她圈到懷裡,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今天給殿下買多了,叫殿下吃得這般撐,都鼓出來了一個小肚子,待會兒可小心著點兒,若讓皇後發覺,可就沒下回。”
錦玄一點兒不擔心,“母後才不會注意這些細節,你好好想,宮外還有什麼好吃的。”
魯慶凝著她的臉蛋兒,“殿下想吃什麼,奴婢就給您帶什麼。”
錦玄躺在他懷裡,眨眨眼說道:“我聽說宮外的糖葫蘆很好吃,每個小孩子都能吃到,厚厚的一層糖衣,咬在嘴裡又酸又甜。慶兒,你小時候有沒有吃過?”
“奴婢什麼都吃過,”魯慶漫不經心地揉著少女蔥玉般的指尖兒,“奴婢沒入宮之前,跟幾個大哥哥在坊間混生計,得了銀子,去西市街口買一串糖葫蘆,每人一顆,輪流一回就沒了,但那滋味很久都不會忘。不過那東西粘乎,容易粘牙生蛀,前些日子殿下還牙疼呢,這會兒就忘了?”
錦玄連忙爬起來,扒開嘴給他看,“你瞧瞧,裡頭白白淨淨的,我牙口好得很,現在一點兒不疼了。”又忽然換了一副語氣,“不過你既然說那東西粘乎,帶進來肯定不容易,不如你悄悄兒帶我出一回宮。”
“什麼?”魯慶佯裝沒聽清,俯身湊近她。
錦玄捧腮嘆氣,“我長這麼大,只曉得宮裡有幾塊磚,卻不曉得宮外是什麼樣子,謝瀛老是拿這事笑話我,哼,他總是愛跟我顯擺,有本事,跟我比比身家,還能比過我這個皇子不成?”
瞧她這哀愁又氣憤的模樣兒,魯慶喜愛不得了,掐著她的腰不讓她動。錦玄眼兒亮晶晶地望著他,期待無比,盼望著他能立馬應了自己。
魯慶笑道:“這就要看殿下願意給我親多少回。”
魯慶十歲當了太監,這十歲之前,他眉眼初開,而入宮去勢,宮裡頭的人和事影響著他的心思,也令他在相貌上發生了變化,面白眉長,眸子狹長,嘴唇嫣紅,他的五官烙進了女人的陰柔。
正也是缺了一般男子漢的氣概,才令錦玄漸漸忘了他的性別,正如他一口一聲奴婢,真將他當成了奶媽似的人物。
“慶兒不說個數兒,我怎麼知道?”
錦玄在他膝上盤著頭,幼嫩的指頭輕攥著他的衣袖,魯慶有一下沒一下撫摸她發頂,袖管輕晃,有什麼東西落了出來,輕飄飄蓋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