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柔喉間奇癢難忍,咳紅了臉,輕聲說:“事出緊急,我只能這樣做了。以後的事,我可答應不了。”
她冒這麼大的險,他不是不生氣,但是大家都安然無恙,此時他心中就只剩下柔情。就揉了揉她的頭發,在她頭頂低聲道:“哎,你真是……”
自己徵戰沙場這些年,從沒有降伏不了的勁敵,可偏偏一點都奈何不得她。
“別生氣啦!”唐月柔抬頭看他,看見他長了胡茬的下巴,連忙安慰,“生氣了不好看,欽罕王就看不上你了,咱們這一趟就白跑啦。”
“你看得上就行了。”
莊中月聽不下去了,握拳在嘴邊,低低地咳了幾聲。
兩人深情地對望一眼,就不再說話。
出了敵營,眾人各自上馬。
莊中月讓嚴文、嚴武去馬車上取來大傘,為眾人擋雪。
戰場暗沉,紙傘鮮紅,在皚皚大雪中分外惹眼。
馮昊強撐著,帶領部下們在城門口迎接眾人,看見那抹紅色,不禁老淚縱橫。
“大將軍,那是鎮國……”王副將激動得脫口而出,被馮昊一個眼神制止了。
“說話前記得三思,小心禍從口出。”馮昊沉沉說著,氣若遊絲。
一行人騎著馬奔到了城門下。
馮闢疆看見義父的身影,不由熱淚盈眶。他抱著唐月柔一起下馬,來到馮昊面前,哽咽道:“義父,這是伽羅,是她拖住了天狼攻城。”
有意將心上人帶到馮昊面前,是想讓他振奮振奮,能捱過這次重傷也說不定。
馮昊等將領紛紛對唐月柔投去敬佩的目光,又把莊中月上下打量了。
馮昊突然一口血噴出來,頸上包紮的紗布也滲出了血。
“大將軍!”眾人手忙腳亂將他扶住。
“我來!”馮闢疆忙上前將馮昊背進城中。
匆匆入了城,城門口轟然關閉。
所有人都在焦急中等待大夫出來,卻只等來一名親兵,他帶了莊中月進屋去。
馮昊昏昏沉沉,讓莊中月在床前坐下,竭力睜大眼睛看他,彷彿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卻有些失望地垂了垂眼皮。
威震西疆的名將,此時只是個臉頰凹陷的重傷老人,即使平日裡再硬朗,一旦受了傷,又率領區區幾萬兵馬對抗十倍強敵,勞累過度,身體便如山般崩塌。
“那把傘,是你家傳的?”他費力地問道。
莊中月淡淡回答:“是莊某撿的。”
馮昊目光閃了閃,忽然用上了家鄉話,說道:“好好愛護那把傘……以後別再讓它示人了……”
“莊某謹遵教誨。”他溫和地回應。
馮昊像是忽然有了精神,緊緊抓住他的手,提高了聲音:“你聽得懂塞北話!”
莊中月沒有回答。
馮昊的手抓得更緊了,他提起精神,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不要去帝都……看住闢疆,讓他也別去……”
“知道了。”莊中月的聲音低沉下來,“莊某眼睛看不見,不知道大將軍能否讓莊某用手‘看一看’大將軍的臉。”
馮昊痛心疾首:“你的眼睛是怎麼壞的?是不是被人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