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樞一把撤去屏風,霎時之間,滿朝文武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手中那碗雪白晶瑩的鹽粉之上。
殿中眾臣皆露出狐疑的神色,有人忍不住低聲道:“這小子,真能從粗鹽裡煉出如此精細的鹽?”
文帝也神色一動,抬手示意道:“韓闕,你過來看看,這究竟是不是精鹽。”
韓闕乃是工部尚書,陸衡遠的頂頭上司。他趕緊出列應聲:“臣遵旨。”說完,快步走到陸雲樞跟前,先是仔細端詳,又湊近鼻尖嗅了嗅,沒有任何異味。隨即他又取了一點用火焰燒灼,那鹽粉紋絲不動,更無爆裂聲,說明其中毫無硝石之類雜質。接著取一些溶入清水之中,杯底清澈透亮,毫無沉澱。韓闕這才放心地用指尖蘸取一小撮放入口中。
下一刻,韓闕頓時瞪大雙眼,滿臉震驚地轉身稟告:“陛下!此鹽品質竟比皇家御用精鹽更勝一籌,細膩至極,毫無苦澀,口感純正!”
此言一出,殿內群臣譁然。
“此話當真?!”
“這怎麼可能!”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朝堂瞬間熱鬧起來,眾臣紛紛恭賀。陸衡遠此時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裡卻納悶兒得很:這小子何時竟學會了如此神乎其技的煉鹽法門?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兒子連新的修行體系都能創立,制個鹽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文帝迫不及待地示意吳公公:“快將鹽端過來,朕親口嚐嚐。”
吳公公迅速接過小碗送至龍椅前。文帝拈起一小撮放在舌尖之上,頓時眼神一亮:“果然精妙!好,好極了!諸位愛卿也都嚐嚐吧!”
吳公公忙端著鹽碗,依次走過百官面前。眾臣紛紛取鹽一嘗,瞬間殿中齊刷刷跪倒:“恭喜陛下!天佑我大嚴啊!”
文帝大笑著看向陸衡遠:“陸愛卿,有此妙法,何不早些呈獻?”
陸衡遠一臉尷尬,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陸雲樞卻鎮定自若地替父親解圍:“啟稟陛下,我爹一見到陛下就緊張得不會說話。這製鹽之法,其實是幾日前剛研究成功,本想盡快稟告陛下,誰料卻遭奸人陷害,稀裡糊塗被關進了大理寺的大牢。”
文帝聞言冷哼一聲,目光如刀看向沈無咎:“沈卿家,朕限你十日之內查清陷害陸愛卿的幕後之人,否則,就自請告老還鄉吧!”
沈無咎嚇得臉色蒼白,趕緊跪地:“臣遵旨!”他扭頭狠狠瞪了陸衡遠一眼,眼神陰冷如毒蛇。
文帝又轉向陸衡遠:“對了,陸愛卿,你方才說要確保製鹽法不外洩,可鹽匠們該如何管控才穩妥呢?”
陸衡遠一時語塞,趕緊望向陸雲樞,用眼神示意:“臭小子,這可是你挖的坑,你自己填!”
陸雲樞心領神會,連忙開口道:“回稟陛下,我爹昨夜就提醒我了。陛下可建立一座皇莊,由重兵駐守,所有制鹽匠人及家眷全部遷入皇莊之內,無論今後是否繼續製鹽,皇家都會供養他們衣食無憂。此外,這些鹽匠的子女互相通婚,代代相傳,可稱之為‘鹽族’。”
文帝眉頭微皺:“這豈不是變相囚禁?”
陸雲樞胸有成竹,微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連年災荒,百姓食不果腹,若皇莊能讓鹽匠一家吃穿不愁,他們只會感恩戴德,恨不得世世代代都不離開呢!更何況,大嚴一旦大量出口精鹽,鄰國必然覬覦,短則數年,長則數十年,製鹽之法終究會流出,那時國庫早已堆滿了銀子,而匠人們也能衣錦還鄉了。”
文帝聽得滿面紅光,興奮地拍案而起:“妙!妙極了!陸愛卿真是智謀過人,替朕解了心腹之憂!朕宣佈,陸衡遠即日起官升三級,任工部右侍郎,賞賜宅邸一座,白銀萬兩!”
話音剛落,吳公公卻輕輕咳嗽了一聲:“咳,陛下……工部右侍郎之職已有劉承煫擔任了。”
文帝臉色一滯,略顯尷尬,隨即大手一揮道:“既如此,那就讓劉承煫升為左侍郎!”
此言一出,滿殿文武齊齊震驚:這陸衡遠真是祖墳冒青煙,居然一步登天,連升三級,從六品小員外郎一下子成了工部三把手。劉承煫更是一臉茫然,莫名其妙就被動地升官了,趕緊和陸衡遠一起跪下謝恩。
文帝此刻心情極佳,爽朗地笑著說:“二位愛卿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