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琅琊王氏乃揚州首屈一指的世家望族,勢力在江南是根深蒂固,盤根錯節。若沒有合適的理由,反而會引起大變。而且也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是琅琊王氏啊。”成國公謹慎道。
“這重要嗎?”紀仁反問一句道,“成國公,我基本可以確定王家嫡女王玉蘭和司馬家有關聯,換句話說,王家就算不是全部都和司馬家有關係,至少有一部分是,那既然如此,留著王家做什麼?”
“鎮國公,琅琊王氏堪稱南方士族之冠,根深蒂固,若是動他,必然引起江南世家反撲,若非證據確鑿,恐有劇變。”成國公語重心長道。
紀仁年輕,但他不年輕,而且鎮守江南是他的職責,江南劇變,如果不能解決的話,到時候,紀仁可以走,但他要留下來給紀仁擦屁股。
“世家反撲,會在一天之內,五個天王來刺殺我嗎?”紀仁聞言反問道。
“額……”正打算語重心長地勸慰一番的成國公聽到這裡,頓時無言,這才想起自己眼前這位,昨天一共殺了整整四個天王。
其中還有兩個天王巔峰。
就是自己碰到,也只有死路一條。
連帶著那兩個被殺的天王都黯然失色。
這要是換做別人,甚至是成國公自己都要大書特書的功績,現在在另外兩個巔峰天王被殺的功績面前,都顯得不值一提。
江南世家強嗎?
當然是強的。
但要說能派出昨天的陣容,說實在的,成國公不信。
而昨天那陣容都沒殺死紀仁,好像是的確沒必要害怕。
“還有兩件事,要和成國公商議。第一,此戰艱難,非我一人之功,先有皇甫雄堅,後有司馬老賊,紀城軍和方陽軍捨生忘死,方才守住南昌城,但將士傷亡慘重,具體資料至今沒有統計出來,但定然是破萬了,斬殺敵人的戰功,傷亡撫卹,這筆錢,不可省吧。”紀仁道。
“自然如此。”成國公理所當然道,作為江南武勳之首,回答這個問題沒有半點猶豫的。
“但這筆傷亡撫卹費很高昂。而且司馬老賊心狠手辣,此番放出黑蛟,黑蛟河決堤,淹沒村莊土地無數,就連豫章治所南昌城的城牆都崩塌了許多,百姓流離失所,安置災民,災後重建,林林總總,戶部張侍郎粗粗一算,至少要百萬兩銀子,度過初期,而且只是初期。黑蛟河的治理,也不是一朝一夕,日後怕是個長期工程。然後現在問題來了,錢從哪裡出?”紀仁問道。
“國庫空虛不是這幾年才有的事情了,之前打西涼的時候,軍費開支便是一筆一筆地出,傷亡撫卹,半點沒少,如今西涼重建,投入的資金更多。現在錢從哪裡來呢?”
成國公聞言露出思索之色道:“鎮國公這一路走來,不是抄沒了不少貪官家產送往長安嗎?”
“所以成國公也覺得如今的大齊,若是不會靠抄家來的錢,連這錢都給不出來了,而這是為什麼呢?”紀仁問道。
成國公當即眉頭緊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知道一些,但是這問題的答案,沒那麼好回答啊。
而且他明明是來履行職責的,為什麼被一個晚輩給考校了?
“這就是我要和成國公說的第二件事,丞相有意攤丁入畝……”紀仁緩緩解釋攤丁入畝的具體步驟,然後道,“成國公,覺得王家會支援攤丁入畝嗎?如果不支援,是不是該殺雞儆猴呢?”
成國公聽得面容驟變,等紀仁說完之後,才道:“此事皆由鎮國公做主,老夫聽從差遣便是。”
“成國公老成持重,陛下和師兄都是最放心不過的,這事情怎麼能只是差遣呢?必然是需要好好向成國公討教的。昔年成國公先祖為孫權謀劃天下,提出榻上策,此後為東吳治國之策,今日不過是小小的攤丁入畝,還請成國公教我。”紀仁看著成國公笑道。
“那是先祖,老夫無能,不如先祖肅公萬一,而鎮國公少年天驕,文武雙全,可比昔日武侯,哪裡輪得到老夫這垂垂老矣之身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不過聽從調遣罷了。”成國公連忙推辭,心中懊悔,就不該問這麼多,直接聽話便是。
若是自己什麼都不知情,就是乖乖配合,做一把刀,那江南世家怨恨也就是怨恨紀仁,畢竟操刀鬼和刀,哪個可恨誰都知道。
但現在紀仁是把他也拉到操刀鬼的行列,這就不同了。
“成國公豈可妄自菲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誰又不知道成國公老而彌堅?”紀仁微微笑著,然後直接伸手,握住成國公的手道,“成國公,昨日五大天王現身都要來殺我和明王殿下以及張侍郎這個欽差大人,他這只是在殺我們嗎?我們若死了,難道成國公府無責?他是想要借這個機會,再滅了成國公府啊。成國公難道不想報這個大仇?”
你說話就說話,拉手幹什麼?
你是諸葛家的弟子,不是劉家的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