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他下一秒大概可能就會斷氣吧。
“燭淚流盡，天將大明，你已經不是遙王府的人了。”說這句話的呂依卻面的神情有幾分詭譎。
“唐太宗的兒子李承乾寵愛樂人稱心，唐太宗不滿意，二話不說就降旨殺了稱心。他覺得是稱心誘惑了自己的兒子，是奸佞小人。”
“如果你是皇帝，你的兒子迷上了斷袖之癖，為了一個伶人，連叫他結婚他都略顯遲疑，神情不情不願，你會怎麼做？”呂依卻轉過頭來問起了他。
蕭季淩仔細思量了一下，代入他自己的話他會怎麼做，然後，他誠實地輕輕回道：“會殺了這個伶人。”
也許，現在就是他的死期。
“你倒挺坦白。”呂依卻摸出了一把剪子開始修建桌上的盆景。
“朕不想做一件事出來讓朕的兒子記恨朕一輩子，朕不想做一件這樣的事，因為皇考曾經做過一件這樣的事，朕不想重蹈他的覆轍。朕也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朕降恩不殺你。”
呂依卻走在燭邊用夾子理燭芯，用眼神的餘韻望腳邊的蕭季淩，語氣平平靜靜，氣氛詭異極了。
蕭季淩一愣，他沒想到皇帝能放他一馬，“草民蕭季淩，叩謝陛下不殺之恩。”第三次叩頭後，他衷心地說道。
呂依卻輕聲一笑，“朕給你兩個選擇：一，去儇王的情融署，他和太子、遙王是死對頭，你在那裡就和遙王不會再有機會在一起了。二，去藩鎮，永遠不回來姑臧，江南、華北、關西，都是好去處，都有得是識戲之人。”
“情融署。”蕭季淩想了想答道。
他的答案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他還打算給他些時間呢。
“為什麼？”呂依卻輕聲問。
“因為儇王殿下賢明，他是識戲之人。”蕭季淩握緊了拳頭。
呂依卻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他說道，“你和榮兒的答案一樣，果真是一對情侶。”
“什麼意思？”蕭季淩震驚地問。
“同樣的話朕問過他，他的答案也是‘情融署’。巧吧？不過，他的理由是你去了儇王身邊如果有事的時候或者可以幫到太子。”
此時，已經天光了。呂依卻望向蕭季淩說：“你走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陛下，謝謝您告訴我這些，也謝謝您讓我活下去。我知道陛下很討厭我，但我是真心地覺得陛下您是一個仁慈的好皇帝，宅心仁厚。謝我皇恩。”蕭季淩舉起雙手向呂依卻拜了一下，說的這些都是他的心底話。
“嗯。走吧。”呂依卻平平靜靜地望向窗外的晨光。
蕭季淩轉身退下，走出大門離去了。
皇帝在諸子中最寵愛儇王，所以蕭季淩一定要這麼答。皇帝想呂嗣榮幫助太子繼承皇位，所以呂嗣榮也一定要這麼答。這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他們心底也是傾向這樣的，也不是完全礙於皇帝，他們自己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蕭季淩這樣想著。他心中嘆道：都是一半真心一半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