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有些激動。他本來還帶著疑惑,在聽完第一句之後就恍然大悟了。他聽明白了,心裡一下高興起來,臉上洋溢位笑意。
呂嗣行從未把呂嗣昭當成親弟弟,但是對呂嗣榮的態度是不一樣的。他雖然有正位乾擎殿的野心,但是也不希望自己成為孤家寡人,在將來問鼎天下的時候,連個可以一塊兒喝酒的人都沒有。
呂嗣榮柔和弱小,麾下多出這樣一員大將,絕對不會引起父皇的危機感,還能在旁人口中落下個兄友弟恭的好名聲。最重要的是,他也和呂嗣昭站在對立面。他除了自己別無選擇,也就會完全地效忠於自己了。
“正是。”呂嗣榮也很高興,一雙眼睛亮亮地盯著太子。
“這是曹植侍太子曹丕坐宴時寫的詩歌,遙王,你終於想通了。”呂嗣行雙眼閃爍著光芒。
“‘翩翩我公子,機巧忽若神’,在此時的我的心中,太子殿下您便是這個樣子。”呂嗣榮略有些羞澀地低頭。因為得到了皇帝的認可,呂嗣榮這一步踏得是穩健結實,心裡一點兒也不虛。
“那就是說,你願意加入我的陣營了?”呂嗣行驚喜地笑道。
不知道他從哪兒拿出來的一支蓮花,方才還沒有,這會兒卻端在手裡,他雙手持花莖從高處慢慢降至中處,將花伸在太子前面。
動作是那樣神聖,他那樣純潔,眼神那樣堅定,彷彿下定了決心與情郎幽會的少女般,或像是認定了一位凡人的仙子。
贈蓮是表達他對呂嗣行的一種贊美、拜服,也是將自己的前途交到呂嗣行手上的意思。
“對,太子殿下,從今以後,在奪嫡上,我都會站在您這一邊。”呂嗣榮用純粹的聲音說。
呂嗣行有點不能置信地問:“真的嗎?”
“真的。”
那一天,呂嗣榮向太子獻蓮,如此富有傳奇性,為大涼皇朝劃下了一個裡程碑式的句點。
呂嗣行雙手收下他的蓮花,道:“遙王效仿曹植,為兄不能學曹丕。曹植作出了《侍太子坐》這樣的神句,曹丕最終也沒有放過他。”
“嗯。我相信您。”
兩人靜靜地互視對方的眼睛,彼此的臉上皆沒有特殊的表情,情感流動於心間。
“為什麼?你會突然向我投誠?從前我三請四請,也沒把你請到我這鬥宸宮中來。”
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是什麼事情給了他這樣堅定的決心呢?
“因為您啊。您從前對我說人不能庸碌一輩子,我想來想去也是這個道理。”呂嗣榮的眼裡閃著狡黠的光,他擺擺手,“哈哈。假的。您不需要知道原因,只需要知道以後我都會支援您就行了。”
“肯定有人點撥過了。不過我也無意究根問底,總之你選擇了我,我便會好好待你。”
呂嗣榮堅定了二十年的信念可以突然開竅,絕對有人在其中勸說,只是呂嗣行不在意這個。
他把雙手搭在他的雙肩上,“嗣榮,真的謝謝你。”
“兄長無須對臣弟道謝。您放心,我是心甘情願陪您的。這一切都是臣弟自願的,往後也不會反悔。”
呂嗣榮雙眼亮晶晶。
兄弟二人對視著,眸子裡盡是歲月靜好的笑意。
此時,太子妃招招手,讓侍立在門口的侍官婢女進來,他們的手上都捧著點心和美酒。
“遙王好不容易來一回,快坐下來吃些東西吧。以後我們坐同一條船,都是一家人。”太子妃忙前忙後地幫兩人佈菜倒酒,代太子體現出了十二分的誠意。
呂嗣榮心裡暖暖的,參政願望與親情都落到了實處,他好像真的找到了一條適合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