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很快染紅了衣襟,我捂住傷口,沒有再刺激席宗鶴,而他也停止丟東西,呼吸急促地看著我。
一室靜謐,短暫的,我們誰也沒出聲。
過了片刻,我從地上撿起那把水果刀,走過去遞給他,問:“還扔嗎?”
席宗鶴抬頭看過來,活像要生吞了我。
我們對視片刻,他一把奪過水果刀,反手氣勢十足地狠狠釘在了桌上。
我心如擂鼓,有那麼瞬間,我差點以為他要捅死我。
鮮血順著指縫流下,還好那一刀是戳在我骨頭上,要是再上一點,都不知道會不會被飛刀奪命。
席宗鶴松開刀把,命令我:“處理下傷口,然後帶我去複健。”
我心頭一鬆,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之後他再也沒有放棄過複健,一步一步,直至行走自如。
我鎖骨上最終留下了一道五毫米長的刀疤,這是席宗鶴曾經脆弱的見證。他對它的鐘愛,全都源於它背後特殊的含義。
席宗鶴做完關節複位後,在患處打上了彈力繃帶固定,兩周後才能拆除。
從醫院回到酒店,還沒坐熱,導演便協同製片一起來探望他,呆足一個小時才走。連駱蓮和江暮,都派助理送來了慰問果籃。
由於事發突然,我和席宗鶴都還穿著戲服,帶著妝發,等人都走了,我囑咐方曉敏替席宗鶴收拾一下,自己也回去洗了個澡。
半小時後,我再次敲響席宗鶴的房門,方曉敏來開門。
我壓低聲音說:“你回去休息吧。”
席宗鶴失憶前但凡生病,從來都是我親自照料,所以他已經習慣,十分幹脆地就走了。
我關了門,輕聲進到屋裡。
席宗鶴躺在柔軟的被褥中,似乎已沉沉熟睡,只是等我靠近,他還是睜開了眼。
他看到我,沒有讓我立刻出去,而是將臉轉向了另一側。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活該?”可能是傷痛的影響,讓他的嗓音透著一種沙啞疲累。
我在床邊坐下:“的確活該。”
從我的角度,能看到他睫毛顫動了一下,那動作很微小,卻仍然讓我産生了一瞬間的心軟。
他已經受傷,我又何必挖苦。
我伸出手,緩緩探向他。
“以前我只要生病,阿暮就會陪在我身邊。這次我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竟然來也不來。”他的語氣失落又苦悶,“我們為什麼會到今天這樣?”
我的手頓在半空,五指逐一收緊,最終落到了床鋪上。
猛地掀開被子,我迅速鑽進被窩,與他躺到了一起。
席宗鶴一下受驚似的回頭:“你做什麼?”
“睡覺。”我閉上眼,不再睬他。
他這叫什麼重傷,只有經歷過當年的腿傷,才能真正領略江暮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