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幾乎是以求生的本能擋下這一擊,手中摺扇被劍氣撕為兩半,青竹只好聚起法力徒手推擋,避開鋒芒。
往來寥寥幾招下來,腳下樓閣再經不起這麼激烈的打鬥,轟然倒下。
青竹越打越心驚,無心戀戰,逃向旁邊的樓頂,急忙又喚出數把摺扇,飛旋著沖向玄乙,企圖拖住她,自己脫身。
玄乙再度擲出潛淵,劍花一轉,唰唰幾下,摺扇盡被絞為碎屑,自半空飄灑下來;自己則縱身追上青竹,手中化冰為刃,刺向他咽喉!
眼看青竹手中沒了兵器無法抵擋,情急之下,他肩膀上卻突然伸出一隻手臂,硬生生捏住了玄乙的冰刃,擋下這一擊,而這條手臂也被砍下了半截,鮮血奔湧。
玄乙嫌棄魔血骯髒,左手捏訣,將飛濺的血液瞬間凍結為冰,一滴也未沾染在身上。再看青竹,原本儒雅的臉龐已變了形狀,嘴裡難掩歪倒的獠牙,眼角下生出了尖刺。
她稍稍放緩攻擊,輕蔑道:“怪不得你此永夜城受挫之後恢複得如此之快,原來連魔君身份也不顧,竟吞吃了這麼魔物吸取法力。你在此模仿天宮,裝模作樣附庸風雅,卻變為低劣魔物醜陋嘴臉,真是可惜了風邑的這幅身軀!”
吞吃太多魔物,難免破壞原身形狀,長出奇怪的東西,比如方才被青竹犧牲掉的那條手臂。想來他平日悠閑,尚能壓制維持正常形狀,如今遭遇強敵,狼狽之下就顯露了出來。
青竹急忙捂住口中獠牙,臉色發青,猶自嘴硬:“哼,這原本就不是我的身軀,有什麼可惜!巽朔龍女,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若不是墮入魔道,又怎麼會使出這些招數!想不到龍族稟天地之力,也有墮魔之輩!哼,也是,就連天帝之子心生怨恨也會成魔,何況是你們天性冷酷的巽朔龍族。”
玄乙站在較高的樓閣頂端,居高臨下睥睨著他:“我是神是魔與你無關,你不過是要死在我劍下的又一個魔物罷了。”
廢話不說,潛淵呼嘯一聲,再次刺下。
青竹拼盡餘力跳開,腳下樓閣頓時被劍氣砍為齏粉。他再無招架之力,只奔逃躲閃著潛淵的攻擊,再無之前優雅之態,狼狽至極。躲閃之間,他朝玄乙嚷道:“停手!咱們無冤無仇,你何必要殺我,你該殺的難道不是那昊空嗎?!停手……”
潛淵橫來一劍,他只好狼狽地縮頭一閃,頭上發冠被削為兩半,勉強挽住淩亂頭發:“那兩只鳳凰還在我手裡,你不顧他們的死活麼?”
玄乙下手毫不遲疑:“殺了你,你的囚禁法術自然就解開了。”
眼看潛淵襲來,青竹已經接近筋疲力盡,癱在地上,大叫:“那風邑呢,這可是他的法身,我若死了他便也醒不來了!”
寒意逼得他睜不開眼睛,原來是潛淵生生在他胸前停住,劍上兇龍暫收爪牙,目光沉沉。
想起採熙對風邑的痴心相待,玄乙終是於心不忍,不想破壞採熙的希望。風邑和青竹的關系玄妙,說不定在當初風邑在離魂之時真的有殘留在青竹身上的殘餘,眼下風邑又命懸一線,若殺了青竹真的對風邑不利,倒不能輕易動手。況且這青竹原本與自己也並非死敵,不如放他一馬。
心念改變,殺意收起。潛淵在劍鞘中憋了太久難得出來一回,卻不能見血,沖著青竹狠狠吐了口惡氣,這才回到鞘中。
自潛淵出鞘,樓閣坍塌,魔兵、侍女們就嚇得面如死灰、四處逃竄,待潛淵歸鞘,玄乙重新將神識收斂起來,方才一直籠罩在上空的壓迫之力陡然消去,藏在角落裡的魔物才感到身上一鬆,又能順暢地呼氣了;但無人敢出聲,膽小的抱頭忍住哭泣,膽子大的偷眼打量著站在瓦礫堆上的這個魔修女子。
只見她站在神形散亂的夜梟魔君面前,冷冷道:“那好,看在風邑份上,今日我便不殺你。你若是想將我的行跡告訴別人,我也不會攔你。”
青竹雖血流滿身,卻毫不在乎這具身軀的損傷,連傷口也不捂,神色倒不像是說謊:“不必警告,我不會透露你來過這裡。你突然現身,無非是要向昊空尋仇,我也對他恨之入骨,正巴不得有人能殺了他呢。哼,說來,你哪天要打上流波山去,不妨也告訴我一聲,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玄乙不想理他,徑自朝西邊一座樓閣走去。青竹從地上爬起來,竭力維持尊嚴在背後說道:“巽朔龍女,我若不是昨夜和那鳳凰打了一架、損耗法力,未必這麼輕易就輸給你。你瞧不上我幫忙也罷,可是別太自負,你這身手確實剛強,可是比起昊空還差的遠,你可知道?”
玄乙頭也不回,只簡短道:“把允真挖出來,別給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