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褚依舊壓著沒說話,還是楊主簿回他,“是的,左侍郎出自我津門縣中,家住下離村。”
唐連山嗯聲,他朝馮褚瞧過去,“馮大人,聽聞你家父親是這津門縣中有名的善人。”
馮褚兩手作揖,額頭點到手背上。
“回稟大人,家中祖上三代屠戶,所以積攢了一些財富,到了我家父親這代,所以做了善財主。”
原是祖上積德。
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委委婉婉,唐連山各種提到這位左侍郎和馮家的關系,偏偏還只是面上一提,不直接說上幾句。
官確實差不多相當於買來的,開先想的是,津門縣到底是個小縣,出不了什麼大事,即使有大事,上頭還有府衙擔著。
津門縣知縣確實是個清快活,如果沒人暗中作梗的話,幹到八十歲都沒事。
偏偏,馮褚這才上任兩年,就被參本。
他頭腦簡單,想想得罪了哪些人,其中屬那王府嫌疑最大吧,獨子王力元被他送進監牢,如今在河間府府衙中等候最後的判決。
而眼前呢,也許真如阿姐所說,何家公子看他不順。
馮褚無可奈何,重重嘆氣。
這口氣,嘆得在場各位滿頭霧水。
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仔細聽那少年郎細說,唐連山疑惑看去,“馮知縣可是有什麼難處?”
馮褚挺直了腰板,右手一揮,“大人,恕下官直言,我家雖資助了這位左侍郎大人,但從未幹過傷天害理之事,馮褚年紀不大,為官兩年來,認真嚴謹,不曾懈怠,百姓們都可作證。”聲音愈發大了起來。
一時間,楊主簿也愕然不已,馮褚突然的爆發,讓他措手不及。大步上前拉住馮褚,示意不要再說。
兩人拉扯幾下,唐連山伸手叫停,“既然馮大人願意說,那本官自然願聞其詳。”他揮了揮,讓楊主簿放開馮褚。
四目相對時,馮褚顧著腮幫子一副氣洶洶模樣。
“唐大人,想必上位府衙大人曾說過我什麼吧,我知曉他對於松月庵中的尼姑案頗有微詞,更是小不滿。但下官在此事上絕無半點偏心,大人大可明鑒。”馮褚抱拳示以唐連山。
堂上人,沉沉笑聲,他也看了看自己的主簿。
“本官不過是新上任過來檢視民情,怎麼馮大人緊張如此,上任府衙大人確實參了你一本,但那在眾多參本中不過是件小事。”唐連山走下來,他兩手背在身後,繼續說道:“本官為官數載,被人參本不計其數,你不過是被一個卸任府衙大人參了個小本,何須緊張於此?”
嚯,搬石頭砸了自己腳。
馮褚頓時啞口無言,怪他心急。
“另說,知你縣衙中人手短缺,本官此行,也是來貼補用。”
“唐大人……我縣衙並不缺……”馮褚結巴著,心裡有所忌憚這位新府衙大人。
“怎麼不缺,聽說連推官和縣丞都沒有,不規矩如何成方圓?”
原是這回事。
馮褚舒了口氣,他瞅瞅楊主簿,告知不該如何接這話,讓他來說。
楊主簿想罷沉吟道:“唐大人有所不知,本縣在設立縣衙時因縣裡戶數不多,未設縣丞,加之,人才緊缺,所以一切從簡了。”
“這哪是藉口。”唐連山哼聲,他大闊步往後邸而去,作是視察工作樣,但偏偏神情看起來十分像來挑刺的。
“要讓百姓服氣,自然事事都得規矩起來,人才緊缺培養起來就是,再不行,府衙給你調一兩個過來。”
後邸中一直是馮鈺住的地方,西廂給她住了,東廂是停屍房,中間還有個留著會客的地方。
馮褚和楊主簿一直跟在這位唐連山大人身後,瞧他四處轉來轉去,並沒有坐下的意思。
“對了,縣衙的仵作可在?”唐連山突然問道。
咯噔。
馮褚和楊主簿面面相覷,女子向來不得幹涉朝政這是當今聖上要求的。
“不……不知,待卑職去看看。”楊主簿退出廳裡,往西廂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