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先生過來將熱水壺放在桌上,“那我就先回房去休息了,二位聊著罷。”
識相的,給張顯和馮鈺騰地方。
先生走後,兩人卻遲遲沒有開口。
“何關今日跟我說,河間府上有大人過來,怕是要換了馮知縣,可是當真?”張顯問,他盯著馮鈺的眼睛。
那裡迷濛一片。
“還不大清楚,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張顯大概有所瞭解,覺得馮鈺這趟心不在焉,夜深還不願回家,許是就為了此事。
想來,寬慰道:“馮知縣雖然年輕,但心眼不壞。”馮鈺朝他看過來,張顯繼續說道:“你也很厲害,姑娘家能做得仵作這種髒活累活。”
“那一般姑娘家這個年紀該幹些什麼?”
啊?
意料之外,馮鈺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張顯愣了。
“這……每個人都大不相同吧。”
“那你可曾覺得我丟臉?”馮鈺繼續追著問。
她迫切的需要得到一種回複,證明自己對錯與否。
若是心中再堅定些,又應該沒這煩惱的。
張顯搖頭,“除了你自己,別人都沒資格覺得你丟臉。”
馮鈺彎了腰背,氣餒餒坐在板凳上,愁眉苦臉。
“話雖這麼說,但家裡人不管怎麼都覺得女仵作是個見不得光的事,加之……加之……”馮鈺遲疑,她瞥了眼張顯的神色,見對方氣定神閑依舊,問她道:“加之如何?”
一時間,女子難為情起來。
“加之,家中父母催婚催的緊,我今十九將過,他們越發擔心婚姻大事,盼著我相夫教子。”
話都是父母的話,那馮鈺呢?
張顯問,“你怎麼說的?”
“我還不大想成親,一來看不對眼,二來,實在看不對眼。”馮鈺苦哈哈自己笑了下。
常言寧缺毋濫,馮鈺作為女子,能有這番覺悟,也是相當厲害了。
張顯對她很是佩服,先前因女子沉井,尼姑庵師太被謀案,小有避諱,如今……如今卻也熱絡起來。
知是女子心事,他身為男人畢竟不能樣樣瞭解,只得適當寬慰與她,其餘的,看人造化了。
伸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湯,張顯沉吟來,“王婆曾找於我。”
馮鈺抬眸,“有所耳聞,給老闆叨擾了,是家母誤以為我與你有什麼關系,所以才託了王婆過來說親。”
論那王婆,張顯對她真是沒什麼好印象,她受了馮府恩惠,想急急將馮鈺嫁出去,不惜花錢來收買他,實在可笑。
雖多管閑事,但也必須得說一句。
“此人絕非善類,令堂若真有心意,且快換了這媒婆罷。”
馮鈺不甚瞭解,被張顯這句講的雲裡霧裡,想那王婆,常常帶她出去說親,而對方又大多知曉她在縣衙當仵作,常年遮著面紗,以為是位醜姑娘,避諱當然。還有些不避諱的,則更難說那司馬昭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