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素喜夜間解剖探案,事前喝上一兩盅最妙。”馮鈺的碎言說得輕巧,有點不經意的味道。
嚴子光跟著點頭,“我這最大的主顧也就是馮仵作了還好,若不是她光顧,我怕是早喝西北風去了。”
兩人聊起天來,張顯只作默言旁觀。
似是很久的熟識,從無拘束。
喝過三碗酒,張顯起身告辭。
馮鈺,“我也該上山了,告辭。”
嚴子光從屋內拿出一燈籠,遞給馮鈺,“你可得保重,我的大主顧。”
馮鈺白了他眼,再朝張顯擺擺手,往外面走了。
兩人各奔東西。
臨分別時,馮鈺叫住張顯,“此案和你關系較大,我想你近日不要開張了吧。”
張顯苦笑著點頭,“開與不開境遇差不多了。”他抱手,“靜候佳音。”
馮鈺先行抬步離開,飄飄然,晚風捲起她衣袖,女子模樣堅定,左手提著還未點亮的燈籠,右手拎了壺招風酒館的招牌清酒,一步一步往龍首山方向。
張顯看的有點久了,眼見消失在灌木深處。
噔噔噔。
“老闆,可能借我燈籠一用。”
————
咚。
有人踢了一塊石頭到松月庵門前。
順著青苔石板滾到石檻處,聲音清脆。
馮鈺就站在此處,瞧庵門緊閉,縣衙已經帶人來封過門,按理說,她也用不著這會兒過來查探。
但內心深處就是不知怎麼,有股無名火在躁動。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嫩滑的面龐,平日裡做仵作事,怕沾到什麼不幹淨的,索性帶著面紗示人。
時間一久,街坊鄰裡也忘了她原來模樣,只感覺是個醜姑娘,更何況仵作這種髒事,本來就不該讓女子做。
馮鈺從腰間取出鑰匙,按著鎖眼,推開吱呀老木門。
說來也瞧,她統共來過這庵裡三次,一次是收屍當日,二次是發現王力元,三次是今日。
仔細算時間,這次次都是酉時過後。
女子站在香爐前,大聲咳嗽。
門外進來時,天色只剩微亮,勉強能看到個路長路短,如今進了黑漆漆的庵裡,馮鈺卻只得點上燈籠。
紙籠包著裡面的火燭,燭光向馮鈺周身散開。
她走到佛像處。
咯噔,咯噔。
自她走後不過片刻,又有人到訪松月庵,此人正是方前與她別過的張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