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咯噔一聲。
隱隱後怕,想著自己趕緊回房抄個幾遍道德經,怪哉怪哉。
剛忙著起身呢,忽然又聽一聲。
“嘿,你跑哪兒呢。”
喏喏喏,說是剛才不見的人,現在正在窗下。
叮呤。
張顯打翻了碟盤,“馮仵作怎麼這麼嚇人呢。”
窗外馮鈺蹙了眉頭,“我如何嚇人了,叫你不應,一副心虛的樣子。”
“亂說,我沒有心虛。”張顯想都沒想就是否認,心裡餘悸自然不能告訴她。
又恐馮鈺這神出鬼沒的人找他麻煩,當即,張顯便準備告辭。
只是話剛到嘴邊,馮鈺就打斷了,“你且隨我走一趟。”
“我不要。”幹脆利落的拒絕聲,令馮鈺那抬起的手僵持半分。
兩人相顧默言,馮鈺瞧張顯,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怕他亂想,接著說道:“我是來辦案的,你隨我走一趟,對你沒壞處。”
聽到這句。
張顯可就笑了,“馮仵作我當你明事理,又怎不知我們這種小店最怕惹上官府的事,平日見到也是避之不及。”
算上女子沉井案,加之這個尼姑庵的事,張顯是接連兩會碰上官府的鐵板了。
眾口鑠金,前者早已壓得他負重不堪,現在又來了個莫須有的事,怪不得日日飲酒。
那頭,馮鈺垂眸,沉吟片刻,看了看四周,已是酉時,街上人稀稀拉拉。
“我當張老闆什麼大丈夫,原來也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徒。”馮鈺冷笑道:“自古以來,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問心無愧,管他人作甚,行得坦蕩。”
乍一聽,這話在理十分。
但細細琢磨,其實是站著說話的那位,疼不著她的腰。
又如鏢師李甲所言,馮鈺家中富有,吃穿不愁,怎會明白他們這種吃了上頓愁下頓人的生活。
縱是百般高風亮節,也敵不過那五髒廟聲聲叫喚。
馮鈺不解張顯的困境,張顯也不想過多辯駁,只自顧轉身朝後院走。
“戌時時分,我在松月庵裡等你,你若不來,自是失了證你清白的機會。”
笑話,哪有人是深夜去尼姑庵裡證清白的。
閉了門,前朝雜事與我無關,悶頭蓋過被子,張顯側身欲入睡,可那雙眼有神,毫無睏意。
是夜戌時,月色漸明,烏雲散開。
樹林稀草間,有女子向龍首山走,她提著燈籠,腰間別著匕首,順著黃土階梯一路上行。如此半裡路,才得見尼姑庵門。
庵門大開,原是白日裡衙役們過來抬常靜師太的屍體時忘記關門,現在大敞木門,倒顯得更加駭人。
夜風忽起,吹得馮鈺面紗飄飄,索性,她摘了這礙事的東西。倘若此時有人,定睛瞧那“阿醜之名”遠揚的馮鈺,自會嚇得屁滾尿流。
只見女子五官並無任何殘缺,甚至可以說是明眸皓齒,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穿林風無意捲起她兩鬢碎發,馮鈺伸手併到耳後,兩眼直直盯著尼姑庵裡,不過十步路,她便能進了這門,探個究竟。
隱隱約約間,心裡感覺常靜師太這裡應該是有留下什麼沒被尋到的蹤跡,又或是兇手的不慎。
山中寂靜,偶有飛鳥經過撲騰落在枝椏間。
燈籠中的燭火愈來搖曳,馮鈺連忙伸手擋住了燈籠口,又往自個兒懷裡掩過幾分。
咯吱,咯吱。
遠遠的,看見佛像像坐了一個人,發出的聲音,惹得馮鈺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