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鈺輕輕叩門,“張老闆,我是馮鈺。”
裡頭沒動靜。
馮鈺再叩門,“張老闆,你在嗎?”
她嗓子聲大了些,惹得隔壁院裡的婦人探頭來看。馮鈺與她目光碰撞上一眼,隨即又都互相躲開,前者是心虛,後者則是八卦中的心虛。
馮鈺怕她亂說,抬腳就往牆邊走,想著過去叮囑幾句,誰知沒注意著臺階,走了個踉蹌。
沒留神剛放身上的書被抖落到地上,黃土輕揚,蓋在破舊的書上,馮鈺撓撓腦袋,她左右躊躇,那婦人側著眼睛打量她的動作。
正遲疑著,偏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開啟了。
張顯依然穿著那身淺青長衫,面上淡然。
他瞧見腳前幾步遠的一本破書,又瞧見站在牆和書中間的馮鈺。
一看見她,張顯感覺後背就發疼。
他蹙眉,蹲身將那本書給撿了起來,拍拍灰,《洗冤錄集》幾個字非常顯眼,他攤在手上,小心翻頁,圈圈點點,有些原文早已看不清。
“糟踐了。”張顯道。
馮鈺站在那裡眨眨眼,一根筋的只想著自己的書他為何不直接還過來,還翻來覆去。
見不得人指責糟踐,便一把奪過,將書卷卷又重新放回身上。
“我今日來此處,是向張老闆道歉的。”馮鈺特意將聲音說的大了點,就怕隔壁那婦人聽不見。
張顯看她眼神一直往外飄,又聞,“老闆茶館新開,遇這等壞事也是我們衙門不願意看到的,但所幸張老闆為人和善,處處配合我們衙門辦案,應當給予嘉獎。”
馮鈺明明心思就放在那隔壁聽牆角的身上,哪裡瞧見,張顯又轉身回屋去了。
等她發現人不見了時。
“咦?”
馮鈺四下並未見張顯,想著進偏房屋裡去看看,才走兩步,就見張顯拿著兩本書走了出來。
他遞給馮鈺。
馮鈺認得這些,是古籍《內恕錄》和《折獄龜鑒》,她不解,“張老闆這是什麼意思。”
張顯甩甩兩條發酸的胳膊,“早些年在蘇北等地跑場時,遇到攤上賣這兩部,想是失傳以久的古籍,便一併買了回來。贈予馮仵作,望日後縣衙能為百姓多做好事。”
馮鈺尋思,張顯這話是沒什麼錯的,但她偏偏心生猜疑,總感他有覺得自己學藝不精之意。
面紗後,女子努著嘴巴,欲言又止。
“多謝張老闆,那今日我就不叨擾了,改日拜訪。”告了辭,她從後門灰溜溜走了。
前門進,後門出。
馮鈺腳下生風,直直回了馮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