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罷,他哪裡曉得,張顯自今早從柴房出來後,就沒換衣裳,何況昨夜跑一身汗,還抬一女子。
“唉。”張顯可憐勁的,只能自己聽自己嘆氣。該幹的活,總還得他來。
話說,另一邊馮鈺那處,也是不大好看。
“唉。”
馮鈺氣的一屁股坐在硬板凳上,插著腰,籲著氣,吹的面前蒙巾飄飄。門外有衙役進來,見她那樣,不覺嚴肅幾分。
“馮仵作,我們找到這女子的家裡人了。”衙役說道。
馮鈺仍舊插著腰,她側頭,有些喜悅,“如此正好,那他們人呢?”
衙役一聽這個,臉上犯難。
“這……不瞞馮仵作,她家人說不要這女子了,隨她死去吧。”後面那半句話,可不是仿著她家人語氣說的麼。
馮鈺站起身,回過頭看看那被白布蓋住的女子,嘴上不知不覺又嘆上一口氣。
“馮仵作,那,這案子還查嗎?”衙役接著問。
“查!嚴查,總不能以為著熬過這家不要女子的,往後就會安生。另說,我昨夜在津門茶館的後院又發現一女子,不過沒斷氣,昏睡著。”
衙役聽來奇怪,哎聲,“怎一家新開的茶館如此多事,那昏迷女子何狀態,為甚不送回來。”
馮鈺搖頭苦笑,“旁人口舌太多,我怕擾了人家生意,只好託他家老闆先顧著,等夜深了你去接衙門來。我估摸,大約和這爹不疼娘不愛的女子,為一人所害吧。”
衙役若有所思的垂頭,心裡打量著事,沒再多說其他。馮鈺擺手又遣了他去幹別的活,木門被帶上。
停屍房裡再次只剩馮鈺一人,她走至女子床邊,掀開腦袋上方的白布。
瞧那模樣,面部已腐爛的不得看。馮鈺撇過頭去,心想這波算是折那歹人手裡了,屍體放潮濕井裡太久,上身下身已經呈兩副樣子,一半是泡了水的,一半是沒泡的,泡了的發白,沒泡的爛了。
怪怪怪,平靜了這麼久的津門縣,頭次遇到這種事,馮鈺有些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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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顯下了場,聽小二說後院有客人要見他。
張顯心裡一邊疑惑,腳下一邊朝後院走,如今這地,日落後看起來當真是悽涼,又大約是他心裡作鬼,對那兩女子的事都有芥蒂。
行至後院,張顯迎面就看見一穿衙役服的男人,生的高大魁梧,眼睛不瞪都兇。張顯愣了下,打量著問道:“這位官爺,不知找我何事?”
“噢!這就是老闆啊,果然有錢人都長得好看,久仰大名。我今日來是接人的。”那大漢,聽他說話,嗓音洪亮。
張顯先是聽他誇了段自己,後面才說正事,心想怕不是為了屋裡那女子。
忙拱手道:“官爺過獎,小可不過一介平民,既官爺是來尋人,應是和馮仵作識得吧?”
“識得識得,就說有個女的在你這,還勞你快些請出來,我好帶她去衙門。”
張顯和著笑笑,心裡自然也是高興的,快些快些,快些走。他是怕了,藏個女子在房裡,好不安生。
說罷,張顯抬步往自個房裡去了,衙役跟在後面,兩人走到床邊,只見那女子還閉著眼,面目平靜。
張顯側眼看看衙役,四目相對,兩個大男人也不知道如何好。
“要不我給她弄醒吧?”衙役如是說道。
“不妥,昏睡這麼久,怕是還有什麼毛病。”張顯說來又看向女子,好巧不巧,恰恰看到那女子瞄他的眼睛,眨了眨又閉上。
“那可咋辦?”衙役也愁的慌。
張顯沉思片刻,道:“要不官爺先出去待會,我看看她,稍後尋你。”
衙役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沒多想就點頭出去了,還順手帶上門。
可瞧他剛走,那床上女子就坐了起來,宛如詐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