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先生也糊塗了,他是剛收拾好東西,忽聽後院有兩個男人談話的聲音,再等出來後發現,井邊站著一個陌生男人,以為是賊就喊了出來,這為本能。可等到他看清後,才發現原來張顯也在。
兩個稀裡糊塗的人,對視一眼過後,又如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各自回房。
張顯手裡依舊捏著那根腰帶,他走到自個的房門口,對著房裡的燭光看看,發現是根灰色的粗腰帶,布料老舊,上面還有些深紅色濕跡。
張顯伸出兩根手指摩擦了會,再湊到鼻子邊聞聞。他側過臉,將目光放到不遠處的井邊,呼吸間滿滿都是剛才手指上的味道。
“糟了!”張顯忽的大驚,他放下腰帶,急忙走到井邊,拿起水桶,扔下。
又是咯噔。這次比之前那次聲音要大的多,似乎碰到什麼硬東西了。
張顯著急的左轉右轉,尋思過一陣,疾步向賬房先生休息的房裡走去,他抬手敲門。剛躺下的賬房先生在屋裡傳來回應。
“什麼事啊?”
張顯不大好意思的開口道:“老先生,勞煩你起個身,我出門有些急事。”
“門掩上就行了。”言下之意,門給掩上,不用我起來。
這番,讓張顯最難以啟齒的不是別的,而是他該如何不把老先生嚇到,又能讓他起身看門。
“老先生,就一下下,你出來坐會,我極快則回。”
屋裡這會兒沒聲了,張顯也不敢再催,恐怕擾了人家,只能細細聽著聲。
再過了會,屋裡傳來走路的聲音,那是穿著布鞋拖在地上。越近越清晰,直到房門被開啟,張顯見賬房先生披了外衣站在門裡,他欣悅道:“起來就好,那我先出去趟,你要嫌累,就搬個凳子坐會吧。還得託你注意下,有沒有生人過來。”
張顯這麼一說,賬房先生就認真起來了。好歹是飽經世故的人,當即攏攏衣角,沖張顯點頭。
“快去快回吧,這兒有我呢。”
張顯見他應下,轉身飛奔就朝後門而去。
那方向,不正是剛才回來的路嘛。
等到張顯到姮娥廟時,馮鈺恰好從裡面出來,他見她,氣定神閑,身後還有剛才那位婦人。
張顯著急後院事,脫口就說道:“井裡有人。”
馮鈺瞧得有些懵裡懵懂,井裡人不是撈上來了嗎?她不解的看他。
張顯急的舌頭打結,指指自己茶館位置,再緩口氣道:“我方才回屋,遇著一男人,我見他往井裡投下一麻袋,似乎是人。”他說著,又將一直捏在手上的腰帶給馮鈺看。
馮鈺接過左右看看,接著湊到鼻子邊聞聞。
“是血,想必應同人作案,你快與我一齊去。”馮鈺行事,雷厲風行,說走就走,也沒和那婦人招呼。
輪到張顯,他稍有些不好意思,見婦人一臉恨鐵不成鋼,躬身歉意道:“擾了夫人,望體諒則個。”
那婦人也沒說話,就端著看他,張顯幹笑兩聲,轉身追隨馮鈺腳步。
幹女兒有幹娘,很在理。
————
“怕是都睡了。”張顯道。
“那就我下去罷。”馮鈺低頭看著黑漆漆的井。
張顯趕忙伸手攔她,再將手中燭臺遞給她,自己擼了袖子,要下井。
“馮仵作只管在上面待著吧,我下。”
二話不說,張顯兩腳叉在了井口,長衫衣角飄飄,他伸手打個卷,又給別到腰邊。男子兩手撐著往下,馮鈺在上面給他掌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