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觀景閣上的各府老爺,也在各府夫人派丫環去傳話後,一個個的也結伴下了閣樓,一個個的也說告辭離開了。
不到一盞茶時間,寧清芷便站在花園裡,送走了那些請來的客人。
等義興長公主得知此事時,眾人早已出了百菊園乘車離去了。
寧清芷後頭才聽伺候茶水的丫環回稟,原來是南瑟微胡言亂語惹了眾怒,她被南夫人帶走後,眾人找不到發洩口,自然就全對著留下來善後的南槿惡言相向出口氣了。
結果,鳳雲泣一來,便又把眾人罵個狗血噴頭,人家不氣的離開才怪。
該死的南瑟微,該死的鳳雲泣,都是他們這兩個混蛋,壞了她精心準備的菊花宴。
呃?那蕭南屏和商海若拈花對她吟詩,豈不是……無恥!下流!
這群人太過分了,都是名門望族的貴人,怎能人前如此汙言穢語?成何體統!
義興長公主也因此氣的不輕,她給外孫女準備露臉的宴會,結果她們祖孫還沒露面,人居然就都走了,她如何不怒!南瑟微,鳳雲泣,這兩個混賬東西,竟敢壞她大事,她豈能輕饒了他們!
已乘車離去的混賬之一鳳雲泣,此事正對南槿抱怨道:“我說阿槿,我三年不回來,你就給我看你這張……唉!我說,你就不能對我笑一個嗎?”
夏侯玄盤膝坐在一角,對於鳳雲泣對南槿這樣的無理要求,他忍俊不禁一笑道:“阿雲,阿槿又不是賣笑的,你讓他笑他就笑,豈不是很沒面子?”
“去去去,你不費這些話,阿槿說不定已經對我笑過了。”鳳雲泣手中摺扇呼呼的扇著,好似很熱一樣,估計也就是火氣太大。
南槿看著左右兩位搖扇風雅的好友,他淡淡淺笑道:“你們不覺得冷嗎?”
這可都九月了,在過幾日,可就要降霜了,他們還搖扇,這不是找罪受嗎?
夏侯玄微微笑說:“我扇的風不大,沒覺得冷。”
鳳雲泣呼呼扇風煩躁道:“我心裡火熱,不覺得熱。我說阿槿,你還是對我笑笑吧!我怕我一個火大忍不住,會跑回去把那些紈絝子弟全給殺了。”
南槿望著鳳雲泣,覺得鳳雲泣身上的戾氣似乎變得很嚴重了,他這些年……
“阿槿,東華樓的烤鴨是不錯,今兒林丫頭應該也在,咱們還是吃烤鴨去吧?”鳳雲泣忽然一下子沒了火氣,只因他回頭一看,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
嘶!這馬車前頭掛的紫色金蝶燈籠,可是蕭南屏的標記啊!
不不不,他不想見到她,他要趕緊離開她的視線,避免與她見面。
“林丫頭?”南槿眸光的疑惑看向鳳雲泣,他都離開建康城三年多了,如何知道東華樓有位女廚子是姓林的?
鳳雲泣被南槿看的很心虛,只能偏頭看向窗外,發一聲感嘆道:“我離開這三年,東郊可又建了不少宅子啊!”
“你要是再走個三年不歸,說不定啊!等你回來,我和阿槿都當爹了。”夏侯玄靠著車壁搖扇笑說。
南槿低垂下眼眸,想起他身上背負的使命,又哪能如此之快成家立業。
“就阿槿這木頭,有姑娘貼上來,他也難伸手抱一把吧?”鳳雲泣話中全是嫌棄,也不知這人到底是風流瀟灑,還是滿腹迂腐思想。
夏侯玄見南槿似有心事,便遞了個眼色給鳳雲泣,讓他別再廢話了。
鳳雲泣閉上了嘴巴,手中摺扇輕搖,也垂眸假寐起來。
車廂裡寂靜無聲,車廂外卻是秋風瑟瑟。
蕭南屏馬車在其後,她靠在車窗前,眸光幽深道:“鳳雲泣乃鳳家長孫,鳳家表面是書香門第,族中子孫從不入仕,實則……唉!”
鳳家老太爺可是有輔助蕭衍登位之功的,可這老頭兒性子古怪,寧可當個背後的謀士,在蕭衍登基為帝後,他依然選擇深藏功與名,在建康城裡當個學者,後頭又去某私塾當了個夫子。
寧老爺與鳳老太爺是好友,自然知曉當年之事,故而將愛女嫁入了鳳家為媳,也只想兩家關系一直交好罷了。
當年鳳雲泣離家出走,實則便是聽到蕭衍要為他賜婚的風聲,他為了不想娶個嬌滴滴的公主,便和鳳老太爺做戲大鬧一場,藉此離家出走,一走便是三年未歸。
“鳳雲泣好男色,娶妻非娶男子之事,也是真的嗎?”商海若記得這個傳聞,鳳家長孫不學好,不愛紅妝愛俊郎。
蕭南屏笑著搖了搖頭,沒說話。當年鳳雲泣是為了永絕後患,才會在與鳳老太爺做戲鬧僵那日,尋了這麼個沒有退路的藉口。
鳳老太爺是贊成的,為了不讓自家子孫與皇家牽扯上關系,他寧可子孫多個斷袖之名。
皇室不能沾染,他早清楚,故而多年來一直不許子孫入朝為官。
蕭衍也與他有約在前,只要他鳳家人無出仕之意,蕭衍便得不去打擾鳳家人。
這也是,鳳老太爺當年用輔佐之功換來的一個保命承諾,保鳳家滿族世代平淡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