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屏與北冥傾絕順著遊廊,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這座雲雨閣。
雲雨閣外無人伺候,他們很順利的登上了二樓,看到了一副讓他們目瞪口呆的畫面。
葉上珠赤腳懶坐在地上的篾席上,身後靠著一個長條大靠枕,手中執簫吹奏一曲風月之地剛流行的訴衷情,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頹廢慵懶,像個紙醉金迷的紈絝子弟。
而那在一群粉衣美人兒伴舞中的紅衣男子,居然就是那個暴龍哥琰摩?
金衣公子在一旁安靜飲酒,因此,他是最早發現他們夫妻二人的人。
北冥傾絕眉頭一皺,松開蕭南屏的手,滿身怒火的走過去,伸手握住葉上珠纖細如女子般的手腕,將他拽起來,便轉身向外走去。
“放開他!”琰摩揮袖出手,一把細身彎刀,鋒利無比的刺向北冥傾絕的背後。
葉上珠轉身擋在了北冥傾絕背後,望著琰摩淡冷道:“不許傷他。”
琰摩的刀尖劃破了葉上珠的衣襟,他旋身收刀,怒瞪了他一眼,氣的走到一旁坐下來,猛灌了自己好幾杯酒。
北冥傾絕一聞到葉上珠身上有酒氣,他更是怒了。
葉上珠知道北冥傾絕在氣他不愛惜身體,可他已經這樣珍重自身活了這麼多年了。
珍重到他覺得好累,不想再這樣病殃殃的活下去了。
北冥傾絕一手緊握著他手腕,眼睛泛紅望著低頭垂眸的他,壓抑著怒火,低聲與他說:“就算中原之地無藥可醫治好你,我也會在準備好一切後,盡快的帶你去西域諸國,南疆,甚至是海外國度,總會找到良方醫治好你的身子,你為何就不能再等等?非要在這時候如此的糟蹋自己的身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雅嵐,別這樣,放手!你會弄傷他的。”蕭南屏忙上前掰開了北冥傾絕捏著葉上珠手腕的手,拉開他,望向葉上珠溫聲勸道:“無論你的結局如何,都請你在餘生好好活著。正如我,明明活著不易,我還是一步步撐過來了。”
葉上珠對上蕭南屏的眼睛,回想她與那個白衣人的關系,呵呵!的確,她活下來很不容易,能堅持一步步走到今日,更是不易。
蕭南屏不知道葉上珠為何忽然變成了這樣子,可她還是對琰摩交代了幾句:“他常年服藥,不能飲酒。你若是真為他好,就請在逗他開心時,也莫忘了照顧他的身體健康。”
“他不能飲酒?”琰摩倏然雙眼一瞪,看向葉上珠,眼底浮現了一抹沉痛的怒氣。
“三弟,你不是說你的身體是舊傷落了病根兒,與……”金衣公子話說到一半,便已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葉上珠,心跳的很快,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在發抖。
他是要讓自己死在大哥手裡,所以,他才會這些日子忽然對大哥轉變了態度,並且在近幾日開始與大哥在一起尋歡作樂。
為得不過是,他要拖死自己,讓他自己間接死在大哥手裡的啊!
為什麼啊?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大哥?當年是他自己選擇不上船,而去用命拖住那些人的,這事不是他和大哥逼他去做的啊!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他一定要如此殘忍的對待大哥?他到底在恨大哥什麼?
琰摩的臉色也是變得極為蒼白難看,他雙眼泛紅含淚望著他,眼中的淚,悲痛的溢位眼眶,滑過他蒼白的臉龐,滴落在地面上,砸出破碎的冰花。
“大哥!”金衣公子一見琰摩拉著葉上珠便向外拽去,他便忙跑過去阻止,很怕盛怒之下的大哥,會一氣之下掐死他們這個性情越發古怪的三弟。
北冥傾絕閃身攔住琰摩的去路,與盛怒之下的琰摩對了一掌,他腳步微移,琰摩卻退後了三步。
琰摩心知他打不過北冥傾絕,可葉上珠他必須要帶走。
葉上珠眸光平靜的望著北冥傾絕,唇邊淺淺一笑:“我也該走了。”
當初北冥傾絕是北國的大將,常年徵戰四方,是需要他這個軍師給他偶爾出謀劃策下。
可南國的皇帝對北冥傾絕很提防,不可能放了他,也不會輕易讓他掌握很大的兵權。
那怕有一日北冥傾絕會再披甲上戰場,南國大軍營中也在不是他們能完全做主的天下了。
而他,他不想做一個被人左右行動,束縛看法的軍師。
所以,他是時候離開北冥傾絕了。
北冥傾絕目光幽深的與葉上珠對視許久,他才移步側身為他們讓開道,讓他們離開。
葉上珠便被琰摩拉著向前走,路過北冥傾絕身邊時,他望著他笑說了句:“記住,我比你大,永遠是你哥。”
北冥傾絕望著葉上珠臉上得意的笑容,望著葉上珠與琰摩一起離開的背影,他眸光微閃動一下,薄唇輕啟低喚了聲:“哥。”
葉上珠雖然沒有回頭,可他還是眼中含淚笑應了聲:“哎,哥聽到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北冥傾絕望著葉上珠下樓的身影,喃喃低語。他希望他們這群人,每一次暫時的離別,都能後會有期。
金衣公子在臨走前,暗中塞給了他們一方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