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若盛了一碗青菜瘦肉粥端給了葉上珠,她覺得安靜坐著的葉上珠,虛弱的就像個垂死之人,令人無比的擔憂。
葉上珠抬眸看向遞給他粥的商海若,面色蒼白的低聲道了聲謝,伸手接了那碗粥,手指拈著湯匙舀一勺粥送進嘴裡,細細慢慢咀嚼著,小口小口吞嚥下去。
商海若望著這樣虛弱的葉上珠,他真怕他就這樣倒下去,連這個年也過不去。
北冥傾絕起身摻著他祖父到外頭坐下用粥後,便又回身走到葉上珠面前,伸手挑起葉上珠的下巴,盯著他蒼白無血色的臉龐,皺眉冷冰冰道:“都這樣了,為何不讓古谷給你瞧瞧?”
葉上珠倒是很淡定的抬手拂開他的手,嘴唇蒼白的虛弱一笑道:“我這病,曲蓮都沒法子為我醫治好,讓怪醫為我瞧瞧,那不是白看嗎?”
從期望變成失望的次數太多了,他已經再也不想看大夫了。
“你這就是胡鬧,有病不治,你還想等死不成?”北冥傾絕眉頭更是緊皺,他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可其中包含的急怒,卻是很明顯的。
葉上珠是他的摯友,他們一起經歷過無數場生死,可葉上珠之前從不曾有一次放棄過活著。
可今日他是怎麼了?為何會忽然說這樣喪氣的話?
不對!葉上珠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而這件事對他一定打擊很大。或者,這件事讓他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他才會忽然放棄了求生的意志力。
傅華歆一向很嘴賤,最愛唯恐天下不亂。可這回他看到北冥傾絕抱住葉上珠入懷,他卻什麼都沒有做,因為他也感受到了葉上珠放棄求生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還有我這個兄弟,天並沒有塌下來。”北冥傾絕是一個一向有點淡冷疏離的人,可對於親朋好友,他卻有著獨屬於他給予的溫暖。
葉上珠松開了手裡的碗,碗落地碎了,粥灑了一地,他卻抱著北冥傾絕的腰哭了起來。
他哭的痛苦,哭的委屈,哭的壓抑……
到了最後,他哭的很崩潰。
蕭南屏望著哭的如此崩潰的葉上珠,她心中一緊揪,覺得葉上珠會失去求生意念,可能是和在尋藥之途中遇到的一些事有關。
因為自從來到南國後,葉上珠便一直不曾出過建康城,所以他不可能在建康城中遇到讓他崩潰的事情。所以,葉上珠的崩潰,只能和尋藥之事有關。
而他們之前問葉上珠那兩只兇禽從何處尋來的時候,葉上珠便是避而不談。
當時他們急著給北冥傾絕解毒,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他此事了。
北冥傾絕在葉上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劇烈咳嗽到吐血時,便伸手點暈了他,抱著他出了屋子,向西廂房走去。
蕭南屏和商海若,還有傅華歆都跟了過。
北冥傾絕把葉上珠放到西廂房幹淨的床榻上,為葉上珠拉了被子蓋好,便直起腰退後了一步,只那麼疑惑的盯著昏迷不醒的他,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這事不能查,只能隨它過去。”蕭南屏走進來,走過去拉住北冥傾絕握拳的手,仰頭望著他說道:“我有過那樣不想對任何言說的經歷,所以我能瞭解他的感受。有些事,就是一塊傷疤,輕了是揭疤流點血,重了卻會要人命的。”
北冥傾絕偏頭低首望著她的眼睛,在她眼底,他看到了與葉上珠眼底一樣的深沉恐懼。
或許她說得對,葉上珠不想說的事,就是一道碰不得的疤痕。
如果他們不想讓葉上珠死,只能對此事絕口不再提起,讓時間和大家給予他的溫暖,慢慢撫平他心中的傷痕。
蕭南屏見他松開了緊握的拳頭,總算是心裡暗松一口氣。轉頭看著床上昏迷的葉上珠,她輕聲說道:“他會好起來的,心傷總是要被慢慢撫平的。在之後的這些日子裡,便讓如雪和綠羽照顧他吧!回頭我和師姐再給他做點滋補的藥膳,新年的喜氣洋洋一到,他的心情應該也會好很多。”
“嗯。”北冥傾絕目光溫柔的望著她,真覺得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傅華歆又覺得牙疼了,被這兩個人膩壞牙了。
商海若望著蕭南屏的背影,她眸中暗藏一抹擔憂之色。南屏遇上的事,她只聽說一件,便覺得遍體生寒。
昨夜,南屏更是有些失控,很像在北國中元節那夜,像是完全不認識人一般,整個人都是冰冷麻木的……
傅華歆拉走了商海若,他們元宵節便要籌備婚禮了,可沒空在這裡閑吃他們甜到倒牙的糖。
北冥傾絕和蕭南屏在房間裡待了一會兒,為葉上珠簡單收拾一下,隨之便也就離開了。
在之後,如雪和綠羽便被派到了葉上珠的身邊,伺候他的日常起居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