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屏總算知道,那蓮香是從何處飄來的了。
北冥傾絕牽著她的手走進去,那怕是有求於人,他也是一貫的對外淡冷疏離:“我想要你手中的三枝九葉草和金絲藤,開個價吧。”
蕭南屏望著這位南二爺都愣了,因為,這人看著年齡約莫二十七八,卻已是滿頭華發,白的像外頭的雪一樣,晃的人眼睛都疼了。
南墨竹依然恍若無人般輕撫七絃琴,彈的曲調很是悠然自在,透著幾分清絕脫俗。
蕭南屏盯著他的束目帶看,很想看看他到底是真瞎,還是裝瞎。
“他是個瞎子,武功醫術皆很高的瞎子。”北冥傾絕對待蕭南屏久很溫柔耐心了,可對待南墨竹卻半點耐心也沒有。
鏘!
南墨竹聽到一聲細微的利劍出鞘聲,他雙手瞬間壓在了琴絃上,抬頭向門口望去,顏色極淡的唇瓣輕啟,聲音平和安然,如靜湖無波般說了個價格:“一塊上等的翡翠屏風,不還價。”
蕭南屏微愣一下,覺得她剛才是耳鳴了。
不然,她怎會聽到這個超凡脫俗的仙人,竟然會說出如此俗氣的話呢?
“好。”北冥傾絕答應的也爽快,一點沒還價,當場便點了頭,自懷裡拿出一塊紅翡玉牌,直接拋給了南墨竹。
南墨竹雖然目不能視,可他的感官卻極為敏覺,抬手接住那塊銀牌,他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笑容:“你如此爽快,我也不會虧待了你。除了三枝九葉草和金絲藤,我再送你一株海洋之露,自己去東間花架上取吧。”
蕭南屏是認識海洋之露的,她轉身走向那重紗垂憐的東間,走進去一看,真是驚呆她了。
這裡面放了許多花架,花架上放著許多潔白的白瓷花盆,種著不該屬於一個季節的各類花草,皆是世間難求的珍品。
在這些花草中,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那盆海洋之露,養的真是不錯,大冬天也能讓它開出美麗的小花來。
北冥傾絕也拿到了南墨竹給他的幹藥草,在西間有面一丈高一丈寬的藥櫃,上面寫著每個抽屜裡放著什麼藥,他走過去很快就找到了三枝九葉草和金絲藤。
這些草藥皆有一定的規矩,那就是必須要是七年生長的,少一年都不行。
也是因此,才會如此珍貴難尋。
蕭南屏抱著花盆走出來,她真慶幸之前讓幽冥人送回去了朝顏和烏羽玉。不然,他們可就要神經病的抱著兩個花盆夜遊建康城了。
南墨竹的嗅覺很靈敏,他確定蕭南屏只拿了一盆海洋之露後,才放他們二人離去的。
北冥傾絕之所以沒有那塊銀牌,就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讓南墨竹這樣的人欠一個人情,可比十面翡翠屏風都珍貴。
出了那座水上香榭,蕭南屏便是看向他笑說道:“我現在可算知道了,你為何會如此有把握能得到三枝九葉草和金絲藤了。原來是……你幫他建造了這麼一處人間仙境啊?”
“他需要漢白玉,我有石礦在南國,便和他做了一場交易,為祖父換了些補藥熬湯。”北冥傾絕一臉淡然道,半點不心虛。
因為,他說的就是真相。
蕭南屏也沒有不信他,只不過是夜遊無聊,逗逗他而已。
現在到手了五株草藥,還有兩株草藥,應該在皇宮庫房就能找到。
那兩種藥很重要,它們關乎這些草藥能不能融合在一起。所以,必須不能出意外。
“現在都子時了,你這時入宮,我實在不放心。”北冥傾絕擔憂的握緊她的手,轉身低頭望著她說:“這事也不用太急,不是還有日子嗎?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解毒,你不必如此這般急切尋藥。”
蕭南屏抬頭對上他清貴又溫柔的鳳眸,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輕搖頭柔聲道:“不是我太急切,而是神王殿的人太神出鬼沒。今夜我們若沒有得到這五株草藥還好,可既然到手了,他們必然便要等不及出手了。”
北冥傾絕握住她的手,望著她變得冰冷的眸子,他心疼,也恨自己不夠強大。
“雅嵐,永遠不要去坐上那個位子,那個位子會讓你變得冷漠無情,讓你我越走越遠的。”蕭南屏的指尖輕撫他眉眼,心裡回蕩著曲蓮當時告訴她的天機。
亂世稱王,一生孤寂。
江山如畫,畫的卻不是桃源仙境,而是屍骨堆積如山,帝王一生無情。
只要坐上那個位子,人便會被權利沖昏頭,當人開始疑神疑鬼時,身邊的有情人,也就一個個的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