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山莊為依山勢而宜建築的,綠樹掩映,古雅清靜。院內假山、水池、涼亭、徊廊相連,以及隨宜點綴的花草竹絲,假山瀑布,水榭閣樓,重簷翹角,無不精緻奢華。
山莊裡有褐衣僕從灑掃弄花草,也有粉裙婢女捧盤嫋娜娉婷的穿梭在遊廊小道之上。山莊西側有片巨大的湖泊,湖泊上有一搜精美的雕花畫舫,高約三丈,長約五丈,寬約兩丈,二層樓閣式,飛簷掛風鈴,門窗垂輕紗。
輕紗乃是天青色的軟煙羅,薄薄如霧,人影朦朧。畫舫東窗邊擺放著一張白玉翹頭美人榻,上鋪雪白的狐皮,趴著一隻慵懶的金眸黑貓。
北邊放著一面一丈高一丈寬的花梨木屏風,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敦煌飛天圖。
屏風前有張棚足弓形琴案,上面放著一張鑲嵌著金色梅花的白玉七絃琴,琴絃如銀絲,正被一雙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的玉手輕撥彈著,琴音悠揚,桌上青銅獸爐中雲煙嫋嫋,朦朧了美人那張姣好的面容。
一陣花甜香氣襲來,畫舫來了位客人。
客人伸手拂開了南門口的水晶珠簾,一隻雪白幹淨的白靴,踩著木質階梯走了進來。
“事情都辦妥了?”撫琴的男子,指尖一頓,抬眸望向進來的紫衣人。
“嗯。”紫衣人淡淡應一聲,便舉步走向了白玉美人榻,坐下來後,便抱了那隻大黑貓放在膝上,低頭安靜的擼起貓來。
那容貌偏陰柔的撫琴男子,笑望著沉默寡言的紫衣人,嘴角輕勾起一抹笑,指尖撥了一下琴絃,溫聲問了句:“雪,你不喜歡殺人嗎?”
“沒人會喜歡殺人。”名雪的紫衣人,語氣淡淡,依舊在低頭擼貓,可見他是很喜歡這只金眸黑貓的。
撫琴男子輕聲一笑,緩緩起身,藏藍色的寬大錦袍緩緩滑動,絲綢的光澤宛若寶石閃爍之色,金色的繁複刺繡頗具西域風情。
他腳上穿著一雙金色的翹頭長靴,烏黑柔順的長發自然的披垂著,他額頭上帶著金鑲藍寶石的額飾,脖頸上的紅繩下繫著一塊墨玉牌。
他打扮的很精緻華貴,像是一位尊貴的王子。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湛藍如大海,也如那剔透晶瑩的藍寶石。
如果古谷在這裡,就算不認識他的臉,也會認識他這雙眼睛。
他名敖敦,江湖上有名的庸醫。
他容貌像極了他中原人的母親,而他的眼睛,卻隨了他天竺人的外祖母。
古谷和世人見到的庸醫敖敦,從來都是假面人。
此時精緻漂亮的不像話的他,才是他的真面目。
在神王殿,他名月,乃曾經鬼王殿的十長老是也!
“我想在這裡住幾日,不想那麼快回去。”雪低頭擼著貓,語氣淡淡道。
“好,這座畫舫屬於你了。”敖敦微微一笑,很溫柔的對雪說。
隨之,他便離開了。
而這座精美奢華的畫舫,此時已算是易主了。
雪在敖敦離開後,方才停止了擼貓,緩緩抬起頭,紫眸中浮現一抹厭惡之色。幹淨淡粉的薄唇,輕啟說了句:“都惡心。”他很討厭他們,可卻又不知離開後,他又能去哪兒。
黑貓感受到主人的情緒波動,它仰頭眯眸慵懶的叫了聲:“瞄~”雪的思緒被貓兒喚回,他低頭伸手摸摸貓頭,紫眸中浮現一抹溫柔。
在他的身邊,也只有他的貓才是最幹淨的。所有的人,都很髒!包括他自己這雙手,也是沾滿血腥的骯髒。
黑貓抬爪搭在他白皙到幾乎蒼白的手背上,肉墊一下下撫摸著,似乎很喜歡的眯眸喵喵叫著。
雪盯著黑貓的白爪子,抿唇忍不住笑說:“再白也沒你白。”
“瞄~”黑貓撒嬌似的拿頭蹭他皓白的手腕,翻身露出了一個花肚皮,肉嘟嘟,胖乎乎。
雪的心情變好了,摟著黑貓躺在了白玉美人榻上,閉上眼睛,嘴角噙笑,舒服的睡去了。
在畫舫不遠處的一座水上六角石亭裡,敖敦負手而立,微笑著望著那畫舫中懶臥眠的美人兒。
軟煙羅低垂,美人榻上人影模糊不清。
可卻是能看到他是躺著的,看來他是真喜歡這座畫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