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和枝忽然掰開了死柄木弔的手,語氣篤定地說,“他是我朋友,抱歉轟君,你先回學校去吧,我有點事要先走了。”
她甚至還笑了笑,隨後側頭看了看死柄木,後者依舊是那副病懨懨的神情,但眼底的殺意已經漸漸消退,他很滿意和枝的順從,只要和枝是向著他的,他願意暫時饒過覬覦和枝的家夥。
死柄木弔最後看了轟焦凍一眼,被和枝拉著走出了書店。
轟焦凍站在原地,收回目光,看向了地面那一地的紙屑。
和枝叫他回學校去,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打電話給相澤老師,她遇到了危險。
和枝簡直不敢相信她剛剛給威脅她的人打了掩護,還主動拉著這個危險人物從人群密集的地方來到了人跡罕至的暗巷。
……她覺得自己死定了。
可是當時的情況容不得她多想,因為她就是覺得這個少年腦子裡絕無世俗法律的約束,他說她要是反抗就殺掉周圍無辜的人,他就真的會動手。
和枝沒有緣由的深信這一點。
“……和枝……”
少年傳來的聲音低沉得像綿長的嘆息,那種讓和枝覺得莫名其妙的情感濃鬱得不可思議,少年注視著她的目光,讓她覺得無形中有什麼將她束縛著,拉扯著,一點點地陷入他眼中的深淵。
那種眼神,彷彿她是他眼中荒蕪廢墟之中,唯一完好的珍寶。
和枝被這樣的眼神震懾得大腦空白。
他抱住了她。
全無防備的,像小孩子佔據了心愛的玩具一樣,雀躍得想要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喜悅,又吝嗇於將他的珍寶向外人透露一絲一毫。
和枝感覺到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裡,像小動物一樣輕蹭,嘴裡的血腥味蔓延開來,具現化的小型□□已經握在手裡,她竟然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擊倒他?
然而下一秒刀光閃過,死柄木弔瞥見了沖著和枝而來的一擊,當機立斷地推開了她,自己擋下了那一刀。
“果然如我所料啊。”
將被推開的和枝接住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連帽大衣的青年,側臉線條清秀,蹙眉笑著時有種亦正亦邪的氣質。
——總而言之,這也不會是什麼好人就對了。
和枝反應過來,迅速推開他站穩,同時又具現化一把裝滿麻醉彈的女式□□,一左一右,同時對準這兩個危險人物。
三人無聲對峙之時,那邊的死柄木弔表情忽然扭曲起來。
“……不可饒恕……絕不原諒……”剛剛還像個撒嬌的孩子一樣的死柄木弔瞬間面目猙獰,像神經質的病人一樣突然暴走,提高聲音喊道,“——把和枝還給我!!!”
在他沖過來的一瞬,和枝也毫不猶豫地開槍,然而他根本不加閃躲,硬生生地握住了那顆子彈,將之捏碎成齏粉。
和枝正要動用尚在研發之中的防禦矩陣,黑發黑衣的青年卻在那一刻擋在了她面前,避開他的攻擊後再次用匕首刺傷了他的手臂。
火光電石的一瞬間,和枝想起了她公寓裡的那個場景。
粉碎的牆壁,傢俱上的刀痕。
不會錯的,那天在她的公寓裡打了一架的,就是這兩個人。
和枝注視著他的匕首。
在他手中的匕首嫻熟靈巧的翻轉,從表面上看,他並未使用任何個性,卻彷彿能預判對方的攻擊一樣,穩穩地避開對方致命的招式。
鋒利的匕首在夕陽下折射著如血一樣的光。
恍惚間,和枝彷彿在匕首的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臉。
冰冷的匕首刺入血肉,疼痛感透過神經通路都將那份疼痛清晰地傳遞到了中樞神經,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彷彿都記得這一份痛苦。
繁華城市沉浸在橘紅色夕陽之中,溫熱的風吹動發絲。
面容並不十分清晰的少年溫柔笑著,嘴唇開合,似乎在說著什麼。
畫面被瞬間切斷,轉瞬又變成了一個陌生的荒廢工廠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