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枝她很聰明……脾氣也好……”
“……她的個性是具現,可以變出很多厲害的東西……”
“……哥哥和姐姐也都很喜歡她……”
所以,能不能不討厭和枝?
白發的女性只是溫柔的笑著,摸著他腦袋的時候,手指輕輕滑過他與她同色的發絲。
“我知道和枝很好,我並沒有討厭她哦。”
……只是……
年幼的男孩不明白大人心中的憂慮,他簡單地相信自己的朋友很好,母親總有一天會喜歡她的,她那麼好,沒有人會不喜歡她。
直到那一日——
和枝在他家玩得太晚,雙方家長商量後,允許她留在轟家借宿一晚。
她跟轟冬美睡在一個房間,半夜因為認床遲遲未能入睡,聽到隔壁轟焦凍的房間傳來動靜,她躡手躡腳地下床,開啟門看到睡眼惺忪的轟焦凍經過她的房門外。
“你在幹嘛?”
“我去……廁所。”
和枝出了房間,輕輕帶上門。
“我陪你呀。”
“……?”
男孩子並不能理解女生願意陪上廁所是友誼的體現,於是他只是哦了一聲,就預設讓和枝陪著他去了,兩人走到了廚房外,忽然聽到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恐懼的,語無倫次的。
壓抑的,驚惶不安的。
轟焦凍站在門外,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和枝見他腳步停下,也跟著伸頭湊上去看。
就在那時——
滾燙的熱水。
不只是澆在了他的臉上,還有一半澆在了擋在他身前的女孩的後頸上。
當夜,整個轟家從睡夢中被驚醒,救護車的鳴笛聲刺破了寧靜的夜晚,他對於那一晚最深的印象,除了面目猙獰的母親以外,便是少女堅定的話語:
“不用在意我的傷,沒有關系的。”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哭。
少女後頸的傷口在上藥後被包了起來,跟他臉上的傷一樣。
“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醜陋的疤痕啦,但你要硬是給它下個定義,不如把它當成——友誼的見證?”
轟焦凍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
“轟君不是要成為英雄嗎?英雄的話,一定能夠理解伯母的無心之失的,伯母平時人那麼好,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啦。我更不需要你同情,所以,你千萬不要有什麼把我牽扯進來很抱歉的這種想法哦。”
女孩湊近了些,雙手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臉頰。
“明白了嗎?明白了就不要喪著臉啦。”
轟焦凍垂著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再然後,女孩剪了長發。
她沒再綁過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