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回京後,呂府為李硯開辦了一場家宴,就在這場家宴上,李歆兒認識了呂元均。
呂元均愛慕李歆兒那張揚脫俗的美,一整天都緊緊陪在李歆兒身邊看得死死的。而呂元均繼承了他呂家的好相貌,人也聰明又開朗,兩個人迅速墮入愛河不能自拔。
呂元均陪李歆兒跑馬,任勞任怨陪她玩樂。李歆兒喜歡呂元均的博聞強記,呂元均做武官,不禁手腳功夫好,腦子也靈光極了,琴棋書畫都頗為精通。
李歆兒從小隨父母流放,貴胄子弟那派附庸風雅的東西她不擅長,出門在外少不得被人笑話。雖然仗著自己高貴的身份,旁人不好明說,但貴女公子們望著她時流露出來的驚愕的眼神,無時不在提醒著李歆兒她那不堪的人生過往。
呂元均則是典型的貴胄子弟,門閥世族喜好的那一套,他信手拈來。更重要的是,呂元均喜歡她啊!他不嫌棄李歆兒粗鄙無知,在他眼裡這些都屬於嬌憨的範疇。他也不嫌棄李歆兒飛揚跋扈,在他心裡這些都是李歆兒真性情的明證。
如此,二人相識相交已逾兩年,呂元均任千牛衛中郎將,負責京城衛戍。為方便二人見面,呂元均經常利用“職務之便”將自己調去禁宮公幹,尤其是需要“加班”的公務,這樣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禁中了。除了過明路成親,二人均在心中將對方當作了彼此終身的依靠。
可天有不測風雲,剛剛及笄不久的李歆兒便在李硯的安排下要下降沛國公府了!
因為李硯喜歡章家的兒郎,讀書的會讀書,做官的會做官,就連出兵打仗,那章鑠也能過人一等!
更重要的是,沛國公是李家的老臣,李硯再憨厚,再全心全意依靠錢家人,也知道李氏老臣於自己的重要意義。於是,沛國公的小兒子章炎在狀元及第後,李硯大手一揮,將自己的女兒賜予了自己最喜愛的老部下做兒媳婦。
賜婚倒是很簡單,李硯一拍腦子就成,可是李歆兒不幹了,她喜歡呂元均,她要嫁進呂府。旁的人家,她都不要去!
李硯大怒,他將女兒的忤逆遷怒到了整個呂家頭上,這呂家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都怪當初自己心軟,大德宮變時放了呂家一馬,早知如此,不如當時就連弩一擺,將他呂氏一族統統滅光!
李歆兒被自己的父親禁足,並關到了高高的嘉儀樓頂,不許下樓,每日由專人負責送飯食。李歆兒枯坐樓頂,整日以淚洗面,天天纏著來看望自己的錢媛之,要自己的母親給李硯施壓。
錢媛之心疼女兒,尋到李硯要他緩兩年再將女兒嫁出去。女兒才剛及笄,咱是皇家,你如此著急忙慌地把女兒送出去,是有多怕自己的女兒礙著自己了嗎?
李硯破天荒地強硬拒絕了錢媛之,李歆兒看上了呂家的人,皇後錢媛之對呂家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排斥。李韌敏銳地捕捉到了錢媛之那晦澀的隱秘心思——
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嫁入呂家,沒能殺盡呂家人是他的失策,如今更不能再與呂家有絲毫的牽扯了!
為著女兒的婚事,錢媛之已經大半月沒能睡好了。這一日,錢媛之腫脹著眼再度來到嘉儀樓看望自己的女兒,陡然發現女兒手腕上一道道血紅的勒印。
錢媛之大驚,扯起女兒纖細的手腕,喚來宮人們一頓狂罵,公主受了如此嚴重的傷,為何沒有人來告訴自己!
管事公公被嚇得三魂出竅六魂離舍,趴倒在地,叩頭如搗蒜:
娘娘息怒,不是奴才們沒照看好,而是安嘉公主自己悄麼麼地裁了布條綁了繩索,摸到了閣窗邊,要學那飛俠從樓頂翻窗溜出宮。要不是送飯的張嬤嬤發現得及時,公主怕就從嘉儀樓頂失足摔下樓摔死了……
聽得此言,錢媛之背後汗濕了一大片,心中愈發的怨恨李硯。這個傻大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樣周全事做不了,還差一點逼死自己的女兒!不就是想拋開錢家,拉攏他們老李家的老派臣工嗎?居然拿自己女兒的終身去換,是可忍孰不可忍!
怒意滔天的錢媛之殺氣騰騰地沖進了兩儀殿,將正在早朝的李硯從龍椅上扯了下來。她把李硯扯進了暖閣,揪著李硯的耳朵問,究竟要不要給他自己的女兒一條生路?
李硯被錢媛之害得威儀盡失,正氣憤難耐,聽得錢媛之做出如此潑婦行徑的原因,居然還是那樁自己早已定下的親事!
李硯再也忍不住了,他將死死揪住自己耳朵的錢媛之一把推開,惡狠狠地沖錢媛之吼了回去:
“我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那呂家就是一亂臣賊子,你以為我不知曉你對呂家的齷齪心思?那呂吉山不知道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失心瘋似的非要把歆兒塞進他們呂家。我看此事就是那狡詐的呂家人使的計,迷住你的魂魄,再將我李硯牢牢掌控在他們呂家人的手中!
我告訴你,你最好早日打消這個念頭,你父親這回都不會支援你。今日早朝時已經定了,沛國公府的大公子章鑠,將領兵二十萬赴安西都護府抗擊突厥人。隨軍北上的,就有他呂家那臭小子呂元均。”
望著自己那不可一世的皇後露出了驚愕的表情,李硯得意洋洋地昂起了頭:
“瞪著朕做甚?此次北伐,可是呂元均主動請纓的。他還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立下了軍令狀,打不退突厥人,他呂元均便將自己耗死在那安西府,再也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