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抬手接過李韌手中的空杯,轉身便繼續替李韌張羅開來。面巾、胰子、水盆一一到位,一陣忙前忙後,替李韌梳洗完畢,錦瑟手握一條軟尺繼續開了口:
“小王爺,康嬤嬤要替您做新衣裳。嬤嬤說,王爺您長得快,去年做的袍衫都露腳肚子了。這幾日都念叨著,是奴婢不盡心,王爺都沒衣裳穿了,也不想著量量您的尺碼給做點新衣裳……”
錦瑟來到李韌身邊,巧笑嫣然,“小王爺,且待奴婢替你量量,明日也好向康嬤嬤複命。”
“妥。”說話間,李韌老老實實挺胸展臂,等著錦瑟來量。
柔膩的素手輕按上他略顯青澀的胸膛,如顫抖的小蛾落上心頭,撓得人心尖癢癢的。
李韌低頭,看見一隻柔荑拂過自己的胸口,豐若有餘,柔若無骨,宛如玉筍……
有熟悉的悸動自心底泛起,他似乎又聞到了那熟悉的香甜的梨花味,指尖有凝脂般的滑膩,那是琬兒替自己打點行頭的溫柔……
心中的悸動愈盛,李韌抬步逃離了錦瑟身畔。
“錦瑟。”
李韌站在屋角的床榻旁,望著一臉莫名的錦瑟說得鄭重。
“本王累了,明日讓康嬤嬤自己來量吧,你來鋪床,本王要睡覺。”
錦瑟的表情有些惶然,適才替李韌量尺碼,她明白地感受到了他蓬勃的矯健筋骨與曖昧的溫熱氣息。她沉浸在李韌誘惑的氣息中不能自拔,她喜歡與李韌如此親密的感受……
可是李韌的陡然離去,猶如毫無預兆的釜底抽薪,讓錦瑟變得恍然無措。接下來他的話更如同迎頭而來的一盆冷水讓她失望——他要休息了。
不論錦瑟是有多麼的不情願,她依然只能老老實實地替李韌安頓好了一切。在細細檢視過被衾門窗後,錦瑟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上房,回到距上房不遠的耳房休息。
今晚她值夜,與其他婢女不同,給李韌值夜,是錦瑟朝思暮想,日夜盼望的事情……
今晚沒有月亮,空氣有些悶,李韌心猿意馬地抱著被子躺下後,兒時那“可怕”的夢魘毫無預警地重又登堂入室。
政務殿的書桌旁,如火如荼的糾纏著兩個人,二人皆衣衫不整。不同與以往的是,那輾轉於書桌上的女子嬌喘籲籲、媚眼如絲,似乎甚是愉悅。她那水蛇般的腰肢扭動,桃紅色的肚兜邊緣露出大半個包裹不住的渾圓。
她的身上俯首一個男人,那男人氣喘如牛,一雙大手死死固定著女子的柳腰,就像按住一隻無力的小獸。
女子的裙擺被高高撩起,露出兩條渾圓修長的玉腿,如白練般無力地纏上男人的腰,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自二人交接之處傳來。
李韌的心狂跳起來,他望著殿中沉醉的二人忘記了挪步。女子被男人肆意翻轉騰挪,暗夜流光中,女人的臉對上了李韌的眼,她額間那顆妖嬈的紅梅花鈿發散出勾魂攝魄的光芒。李韌看見她沖自己嫵媚一笑,曾經無比熟悉的柔膩婉轉的低吟清晰入耳:
“殿下……”
心跳猝然暫停,李韌大吼一聲,自床上直挺挺陡然坐起。
他大口喘氣,渾身虛汗淋淋,心髒如同逃命的野兔快要飛出自己的胸膛。他死命按住自己的胸口,好容易緩過了氣來,李韌一把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喝水。
一股怪異的冰涼自身下傳來,李韌低頭,看見了自己早已濡濕的中褲,與被褥上被浸潤出的深墨一片……
……
呂吉山率部停留在了梁州的入口處,桐城,他要在這裡修整幾日,再繼續前進。
敏銳的李韌已經準確地捕捉到了呂吉山那躍躍欲試的動機,他再一次喚來了方清揚,當方清揚再度肯定地告訴他,陌刀軍已在高統領的帶領下奔赴安西府時,李韌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
安西都護府曾經是李肇遙領的封地,被呂後收回兵權後,安西都護府都護換了呂後一派的人。
但是,安西都護府轄域寬廣,含70個州,96個縣,103個軍府,且皆山窮水惡之地。朝廷換得了都護府,卻換不完那逾兩百轄區單位的各級統領。李氏一派掌控安西都護府逾兩代帝王,其勢力早已深入骨髓。
李肇的黑袍軍,駐紮在毗鄰突厥腹地一帶的姑墨州,是安西都護府抵禦突厥人十分重要的一個節點。如今突厥人日子不好過,除了強翻昆侖山,安西都護府這條傳統路線的壓力也不小。
黑袍軍駐守姑墨州,這幾年來損耗不小,向安西都護求物資、求人員了多次,皆石沉大海。因為西北一整條毗鄰突厥的邊境線都很難,不僅今年難,去年也難,是年年都難!姑墨州缺錢、缺人,其他州縣也沒寬裕啊!但凡突厥人沒打進來,那麼就請這麼著吧……
高統領率了陌刀軍奔赴姑墨州打突厥人,不僅可以解黑袍軍的難,還能避開呂吉山的鋒芒。
更重要的是,呂吉山就算想立馬收了陌刀軍也不能夠立時如願了。將手伸進安西都護府拿軍士,這臉面還要不要了?自來的抗突厥力量,安西都護府都護求之不得。如今大家日子過得好,兵丁不好找極了,能有人主動去姑墨打突厥人,那是安西之幸!
李韌氣定神閑地同方清揚交代,方將軍,派人去石庭口接呂大人吧,他要來咱潁川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