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呂吉山湊到琬兒身旁,像他往日常做的那樣摟住她的腰,眼前便有一把剪刀指上了他的鼻尖。
“你給我站那邊去。”
蘇琬兒一隻手捏著那塊尚未完工的錦帕,一隻手舉著剪刀,眉目森冷,往日的熱情與溫柔竟是半絲也尋不見。
“好琬兒,你怎麼了,吉山可是做錯了什麼?”
望著眼前呂吉山茫然又驚愕的臉,琬兒愈發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還能不知道?”
琬兒惡狠狠地沖呂吉山甩了過去,“說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呂吉山默默地立在堂下,他明白了,琬兒這是真生氣了。只是,她究竟是為哪一樁而氣呢?
呂吉山不知道了。
自己悄悄咪咪做了挺多她不喜歡的事,她究竟指的是哪一樁呢?
呂吉山把自己做的事前前後後都捋了一遍:
血玉的事?
血玉是周承邦的傳家寶,除了周家人,沒人知曉這天山寒血玉的不凡。
五盛丸的事?
為了幾粒藥丸,她犯不著發如此大的火。
那麼是她不再擔任侍中一職的事?
可是李硯與內閣諸人都說好了,任免詔書就不用寫了,先讓她歇著,她愛做什麼隨她做,讓她少出門,這活自然而然也就淡了。李硯不說,自己不說,錢家人得了好處,塞了祝況進北省,更沒人閑的發慌來找蘇琬兒嘮嗑,琬兒應該不會這麼快知曉才對。
於是呂吉山強力壓下心頭的不安,繼續涎皮賴臉地做著最後的掙紮:
“琬兒娘子……吉山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是麼?你小子是做了太多虧心事,不知道我問的是哪一樁吧?”蘇琬兒望著這張熟悉的臉,有苦澀的味道自心底絲絲溢位。
聽得此言,呂吉山心頭猛甩幾下,差一點就要撲到琬兒腿邊宣告投降了。他定了定心神,勉力忍住了,咬定青山不放鬆,繼續堅持不承認。
“呂吉山,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嗎?”
蘇琬兒端坐牙床,神色凝然,“你為了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不惜拿我蘇琬兒做你的人肉階梯。我為你,失去了我的前途、我的人生,我真是鬼迷了心竅,想要與你這種渣子共話流年。如今你倒好,堂堂七尺男兒,自己才做過的事,居然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屋內回蕩著蘇琬兒那低沉又冰涼的低叱,呂吉山沉默不語,只拿那雙鷹隼般的眼死死盯著她。
他知道琬兒有多熱愛朝堂上揮斥方遒的感覺,她習慣了做最強有力的戰士,最敏銳的獵人。可是他為了他的私心,想要將她自高高枝頭上摘下,禁錮在自己的背後。
心底有撕裂的痛在彌漫,呂吉山極力甩開心頭的不忍,他是非得要這麼做不可的:他與李家勢不兩立,他要活著,活著將她娶回家,那麼就只能滅了李韌了。
非常不幸的是,她是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