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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下午,蘇琬兒入太極殿向呂皇遞交東突厥王遞交來的國書時,她看見唐照文一臉嚴肅地立在呂皇房間內,陰測測地盯著自己不錯眼。琬兒掃了一眼呂後的鳳榻,榻上只有空癟癟的被子,竟然沒有人!
琬兒的心突然狂甩起來,她正要開口詢問呂皇到哪裡去了,身側屏風後的偏殿內傳來嘩嘩水聲。內裡傳來呂皇慵懶的聲音,“琬兒來了?”
原來在沐浴。
琬兒胸口一鬆,終於放下心來,躬身沖著屏風稟報,“是的,陛下,東突厥王送來國書,要……要與我朝結為姻親……”
“放肆!”
屏風後水聲猛漲,蘇琬兒能想象呂皇坐在澡盆裡揮手,激打得水花四濺的場景。
“區區蠻夷,有何面目能求娶我泱泱天朝公主?那頡利單於莫不是腦子壞掉了!”
“陛下放寬心,太醫令大人不是說過了嘛?要陛下調節情志,戒怒戒躁,太醫令大人的勸誡猶在耳畔,陛下便又要肆意而為了?若是氣壞了龍體,咱哥兒倆怕是得給人拉去大明宮門前梟首示眾了……”
呂皇的怒氣還沒發出來完,便被另一個低沉的年輕男子的聲音給截住了,那是唐照武。
“呔!武兒瞎說什麼呢?有朕在,誰敢梟你們哥兒倆?行了!來,扶朕出去,今兒個武兒也替朕按摩得夠久了,朕被你伺候得舒泰,這會兒啊,也氣不起來了。”
一陣嘩啦啦水響,不等琬兒利索地轉過身去,打著赤膊的唐照武便橫抱著赤裸裸的呂皇自屏風後轉了出來。唐照文趕緊上前,示意自己的兄弟把呂皇抱到牆邊的錦墊上,那裡鋪了一塊潔白的棉布,是他提前預備好給呂皇擦身子的。
兩個大男人當著琬兒的面替不著一縷的呂皇忙前忙後,蘇琬兒只能默默地低頭選擇非禮勿視。
呂皇不以為忤,她舒展了身子任由唐照武將自己平放在潔白的棉布上,胸口那軟塌塌的兩團自然垂墜到她的腋窩下,像兩個空蕩蕩的麻袋。
唐照武開始替呂皇擦身子,折騰得呂皇胸口的兩個“袋子”顛來倒去的甩,她愜意地把手輕輕放在奮力替自己擦拭胸口的,肌肉虯結又光滑如玉的胳膊上,感受著身旁這名男子忙碌中的溫柔。
“說吧,頡利單於瞧上李家的哪位公主了?”
“呃……頡利單於不是給自己求娶,他是為他的大皇子求娶……求娶的是……安嘉郡主。”
“嗯?”
唐照武靈巧的手捏著雪白的棉帕,將呂皇那蒼白又鬆弛的身軀揉捏得像只耷拉無力的破布娃娃。那熟練的翻轉騰挪間,在年輕氣盛的唐照武手下,呂皇蒼老無力的身體讓人覺得她已經不再是那抬眼間叱吒風雲,揮手間翻雲覆雨的天之驕女。
琬兒呆呆地望著唐照武炫目又利落的動作開始魂飛天外,呂皇眯縫起眼也不知聽見琬兒說的話沒,反倒是忙碌不停的唐照武開口了:
“我說陛下,安嘉郡主是您的孫女,定然不能送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只是那東突厥可是厲害得緊啊,你說要不咱從後宮給他隨便送一個公主去吧?”
蒼老的呂皇依然眯著眼,看不出喜怒,唐照武說完之後聽不見回應,便掉轉頭來輕聲喚她,“陛下……”
呂皇眉頭緊蹙,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抓緊唐照武的胳膊,“武兒別動,你揉得朕頭暈,快給朕拿薰香來。”
唐氏兩兄弟如臨大敵,一個立馬尋來薄毯將呂皇裹起,另一個則閃電般奔向後殿尋那什麼太醫令從沒提起過名字的薰香。
琬兒湊近呂皇,輕聲相問,“陛下,琬兒去喚太醫吧?”
“不必!朕嗅一下那薰香,再躺一會就好,喚來那幫老匹夫也只有嘰裡咕嚕廢話一大堆,卻抵不過那支薰香頂用。”
琬兒還想繼續開口勸,卻見唐照文拿了一隻小瓷瓶沖了出來,他將瓷瓶放置呂皇鼻下,急切地說,“陛下,快吸一口!”
呼哧一聲響亮的鼻息聲,琬兒看見錦墊上呂皇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琬兒的心剛放下一點,猛然覺得呂皇似乎有點不對勁——
但見呂皇的臉頰開始泛出奇異的紅,原本微眯的雙眼鬆弛,露出內裡昏黃的眼球,可是那原本犀利的眼神,卻變得似乎有些遲鈍與恍惚……
琬兒大驚,她快步向前,想走到呂皇近前仔細檢視,卻被呂皇身側的唐照文一把推開:
“你做什麼!”
唐照文豎起眉毛,兇神惡煞。
“陛下她怎麼了?你們給她嗅了什麼?”
“能嗅什麼?這不就是太醫令大人親自開出的藥,你瞎嗶嗶個啥!”一旁的唐照武沖了上來,一把抓住琬兒的胳膊將她往殿外扯,“陛下不舒服,你就少拿這些破事兒來煩她了,快給我出去!”
“不行!太醫令大人從未開出過需要陛下嗅的薰香,陛下需要太醫!”
“臭婆娘閉嘴,陛下不喜吵鬧,再不出去,休怪我動粗將你扔出去!”
唐照武將琬兒狠狠推至殿外,目眥盡裂,額角青筋暴起,面目猙獰。
琬兒住了嘴,不再與他堅持,她望著唐照武變形的臉,果斷轉身,扭頭便往外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