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稍等,奴婢這就去給殿下取來。”琬兒總是和顏悅色地沖李韌笑,她總是輕易地就打破了李韌乳母定下的各種古怪規矩,滿足李韌肆意的需求。可是等她送來一盞新的酪櫻桃時,琬兒的嘴巴卻也是不閑的。
“殿下可知,農人種這櫻桃,可是不容易的,櫻桃多汁可口,卻也最招鳥害,如若不管,這一棵櫻桃樹上可以落得一顆櫻桃也採不著。還有,果子如果出早了,農人們會將櫻桃果子打掉,讓這些營養都拿去長樹,只有讓樹先長好了,果子才能好吃。所以啊,農人們為了給殿下您種出這一盞櫻桃,可得提前培土澆水、施肥捉鳥,折騰上好幾年才有得吃。殿下如若懂得農人的苦,知道種櫻桃的難,並將他們記在心上,您才會永遠有櫻桃吃。”
“唔……琬兒姐姐為何懂得如此之多,連種櫻桃也知道?”
“殿下,因為奴婢知道種櫻桃的農人們卻是一輩子也未能嘗過一次櫻桃的味道,只為收集好每一顆櫻桃完成官府的捐稅,換來一家的生計。琬兒心下感懷才瞭解了這些,並說與殿下聽。”
言及於此,李韌總會放下手中的櫻桃,一臉感動地望著琬兒。他喜歡同琬兒說話,與她說話,那枯燥的四書五經也變得靈活生動,那晦澀的古文淵鑒也變得有血有肉,琬兒只是姐姐,卻給了他母親那般溫暖的感受。
“琬兒姐姐留下陪韌用膳可好?”
“妥,只是殿下須得完成太師留下的學業任務才行,不然太師會斥責琬兒耽誤了殿下您的學業。”
“嗯嗯!琬兒姐姐放心!韌絕不讓姐姐背了這個黑鍋,讓那馬面老朽捉你的短!”李韌笑得歡快,胸口一拍,豪氣幹雲。
“姐姐飯後陪韌消消食可好?”李韌睜大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琬兒。
“噗嗤——!奴婢也想留下來,可是奴婢還得去幫助皇帝陛下批奏章,陛下太辛苦,奴婢得去幫助他。”
“兄長一把年紀了還要姐姐幫,可是衰極了……”
“呸呸呸!殿下休要混說,待到殿下長大,琬兒也會如此幫助殿下您的。”琬兒的眼睛亮閃閃,像夜空的繁星,讓李韌喜愛極了。
“那好!咱就說定了,也別等韌長大,就現在起!姐姐每日抽兩個時辰幫助韌,兩個時辰幫助陛下,誰也不偏幫,可好?”李韌胖乎乎的臉上都是期待,像一隻邀寵的小狗。
琬兒樂了,她忍不住伸出自己白膩的手摸著李韌細滑的臉,笑得粉腮嬌豔似桃花。
你這孩子……叫人說你什麼好……
酥手滑膩,李韌聞到一股香甜的梨花味。琬兒姐姐盤著雙螺髻,頭上沒有珠釵,卻只有怒放的牡丹,襯得她的臉龐如嬌花般迷人。她的聲音如玉珠落盤,清洌洌比酪櫻桃還甘甜。
李韌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她鳳冠霞帔,高貴典雅,可是母親總是過於嚴肅,她喜愛用自己那凜冽的氣勢壓迫旁人,讓人懼怕。不像琬兒姐姐,就像屋角隨意長出的杜鵑花,聞得到甜美的香氣,看得見花蕊間的晨露,讓人看得見摸得著,可以擁抱,可以摘取。
李韌開心極了,他望著蘇琬兒眉間那勾魂攝魄的花鈿傻笑。
琬兒起身,她要去替李韌準備晚膳,起身那一霎那,她那鼓脹的胸口掃過李韌的額間。讓這孩子想起了他多年未曾親近過的母親的懷抱,李韌好想一頭狠狠紮進這個柔軟馨香的胸脯,再也不起來。他激動萬分,以至於眼睛裡都泛上了淚水。李韌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琬兒搖曳款擺離去的背影。
“殿下等著奴婢,奴婢一會就就回來……”
空氣中飄來那鸝鶯婉轉的聲音,柔軟,又甜蜜。
李韌心中是滿脹的激動,他狠狠點點頭,在心裡默默回答:
嗯嗯,韌兒等著你。